房間很黑, 四麵掛滿了畫,身下的床鋪十分柔軟,有一瞬間感覺骨頭都要融化了,意識漸漸清醒, 有些茫然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對了, 虎杖悠仁死了。
係統麵板上有關他的信息黑掉那刹由靈魂深處發出一陣悲鳴, 迎麵襲來的詛咒被切成數段, 等一切結束渾渾噩噩地去找人。
七月的雨大如豆,砸在臉上非常疼。一片陰霾籠罩在集英少管所上方,成片白牆猶如死神的麵孔與他四目相對。
殘垣斷壁, 一地飛沙, 大雨無聲說著慘烈。
沒用的一切都晚了。
後來……後來好像看見了縫合臉,他失控了,殺了人。
高專派人追捕, 又與京都高校的東堂葵交手,生死一線下與係統做了交易。
房間很黑,仿佛深淵將他越拽越深,竹內春睜大雙眼,無聲注視著一切。
某個瞬間他回憶起兩人靠在一起的樣子,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在仙台市的家中虎杖悠仁說他是一個好人。
竹內春記得當時的自己問:突然說這個乾嘛。
“沒,隻是感慨下。”
將麵包的塑料封膜對折握進掌心, 竹內春平淡道:“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況且如果悠仁不是我想要的,或許我會當做看不見吧。”
人生重來了那麼多回, 他從沒有幫助過彆人擺脫命運。
或許是他自己也認命了。
吱嘎一聲房門由外推開,竹內春卻沒有抬眼的力氣,他很想睡一覺, 如果可以想忘記這一切回到過去,每天都能在溫暖的被窩中醒來,和爸爸媽媽撒嬌,與排球社的前輩們一起奔跑,雖然很討厭流汗,但這一刻回想起往日竟覺著陽光下的汗水都是美好的。
似乎被他毫無血色的臉嚇到,來人磕絆地放下餐盤,小心翼翼地喚了聲沒得到回應失望的歎了口氣,被子朝上掖進了胳膊底,那人凝視了他許久端起餐盤離開了。
屋子窗簾緊閉,一片幽靜下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竹內春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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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儺的容器是被算計死的。”
“派三名剛入咒術界的一年生處理特級詛咒,上頭的人其心可誅。”
“最強咒術師又如何,連自己的學生都護不住,況且……有一個還想效仿詛咒師夏油傑。”
“天真。”
可五條悟從不覺得自己的學生天真。
一群不知進取,無論思想還是雙腳全部入土的老頭子怎麼能和他的學生相提並論。
從透不過氣的會議室出來,閒言碎語無一例外通通進入耳裡,五條悟麵無表情地戴上墨鏡,他從不是一個容忍的性格。人前的自動販賣機突然由內爆裂,在一片驚呼下散漫地插兜離開。
東京都醫院,伏黑惠剛剛轉醒。
五條悟帶著一身濕氣進來,見人精神十足的倚在床頭看書,笑問:“怎麼樣?”
伏黑惠從書本中抬起頭,海膽頭淩亂四翹,一雙幽藍的眼睛深邃又清冷。
“嗯,隻是有點擦傷。”
“釘崎呢?”
“還在睡覺。”
“沒受傷吧?”
“沒。”
屋子一時間安靜下來,如果換做往日有虎杖悠仁在早扯開嗓子炒氣氛了,可現在……他死了,另一個同窗叛逃,沉默換來的壓力令伏黑惠的麵容更加蒼白。
“抱歉。”
“道什麼歉。”五條悟在床邊坐下,大手狠狠搓了把他的頭,語氣輕鬆,“又不是你的錯。”
伏黑惠咬緊牙,眼眶湧上一層濕意,他克製道:“我們前去解救人質,但出現的詛咒遠超一般水平,特級……虎杖為了我們留下來拖延時間。”
“是宿儺吧。”
現場報告他已經看過,有兩麵宿儺在,怎麼可能連隻剛成型的特級都打不過。
伏黑惠的沉默無聲應驗了他的猜測。
連續數月的大雨叫人提不起精神,五條悟看著窗外的雨幕道:“鶴見春呢,有見過他嗎?”
伏黑惠愣了下追問:“聽說他……”
“嗯。”從現場殘留著的咒力痕跡確認是鶴見春,但五條悟並不相信他會殺人,他起身告彆,“好好休息,剩下的老師會處理。”
虎杖悠仁的屍體安靜地躺在高專的實驗室裡,在經過五條悟的同意後,家入硝子戴上手套準備提取樣本做研究,可人竟然死而複生了。
發現自己渾身赤/裸,虎杖悠仁眨了眨眼,抬起頭衝背對他的家入硝子道:
“那個,能給件衣服嗎?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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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這個吧,你流了那麼多血,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吃點肝臟能補補。”
一雙筷子伸進了他的碗裡,竹內春抬起頭,他的對麵除了江口樹外還坐著一個人。
曾經的自己正用看仇人的目光警惕地看著他。
他咽下一口飯,碗裡的菜動都沒有動一下。江口樹發現了,臉色有些難看,他極力克製情緒,語氣溫柔的哄人多吃點菜。
吃完飯,竹內春和曾經的自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江口樹忙著收拾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