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氟
“這要換了永寧侯,早提著軍棍打過去了!”
“永寧侯提不動軍棍了,他老人家病倒了,病人,如何領兵?”
“那還有誰,可以擔此重任?”
這話一出,甭管先前吵得多凶的,都沉默了。
沒有答案的事,怎麼吵?
各處繞了一圈,各種聲音融合著,再到了早朝上,亦變得尖銳起來。
龍椅上,皇上的臉色非常難看。
比起眾臣對秦胤的吹捧,更讓皇上煩心的,毫無疑問,是南蜀會加入戰局。
飛門關的壓力,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大周的地域寬廣,萬幸在北方一帶有長城護衛,經過前朝加固,今朝又增固過,讓西涼與北方部落從北麵南下的機會少之又少。
除了幾處關口,壓力都不大。
與西涼的衝突點,主要集中在飛門關一帶,掐住此處,就能築起防線。
可大周與南蜀的狀況就不同了。
南蜀北上的路子很多,除了繞到飛門關與西涼聯軍,亦可以從其他地方進攻,與西涼打一個配合。
大周為了防備南蜀進犯,南邊重鎮,向來布置嚴密,也不敢輕易調軍。
若僅是飛門關,可以讓馮仲指揮死守,但若南蜀生出心思來,則需要幾地兵力聯合調度,統一安排,打亂那兩方的布局。
馮仲未必能做好。
或者說,皇上心裡知道,馮仲真就做不了。
駐守南邊防線的那幾位,資曆不比馮仲輕,戰功也不比馮仲少,誰主誰次?
再跟毛固安一樣,來這麼一出,誰扛得住?
能雷厲風行的,隻有秦胤。
秦胤能帶兵,皇上不否認這一點,防住西涼與南蜀,是眼前的重中之重。
道理上是這樣。
隻不過,調兵大責都落在秦胤身上,一旦他有些心思,那……
“秦愛卿在養病。”皇上開口,聲音沉沉。
金鑾殿裡,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黃太師垂著眼皮子,抿住了唇。
如果說,那日在徐府之中,他能夠明白太傅說的意思的話,此時此刻,在這大殿內,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些話中的含義。
斷層了。
大周,無論文武,都在斷層。
文臣斷了,他們這些老骨頭勉勉強強還能撐一撐,等待科舉時能冒出新芽來。
武將斷了,真的撐不住,老侯爺倒是很想撐住,可領兵作戰,不是屋子裡做文章,必須要身體康健。
而新生的年輕人,即便是如林繁這樣、可以成為將帥人選的苗子,沒有前人引路,一時半會兒間,成長不起來。
能力有,缺經驗,缺威信。
這個坎兒,很難邁過去。
而且,大周的斷,不止是中間與年輕的層斷了,連老將,都……
正思考著,突然間,不知道那兒,冒出了一個聲音。
“林翰、林宣兩位定國公,安國公父子,先安北侯,但凡有一個在,就好了。”
不輕不重的,但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
黃太師扭頭去看,卻不知道這話到底是誰說的。
頃刻間,他的腦海裡,浮現了一張張鮮活的麵龐,不止是那被提到的幾位,還有許多人。
都是大周曾經赫赫有名的戰將。
曾經的。
都不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