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倒是心情極好,端了菜羹,拿著勺子從表麵薄薄刮了刮,又吹了吹。
嘗了一口,她道:“還是記憶裡的味道,後來吃過這麼多山珍海味,還是這碗菜羹最合胃口。”
一勺接一勺,她又道:“我對皇太後寒了心,不過有句話,她說得倒是對。
這輩子最懷念的烤魚,就是父皇親手做的,河裡抓了來,洗乾淨,放火上烤,烤得都焦了,卻是我與皇兄最珍惜的美味。”
這句“寒心”,毫無疑問,立場擺得明明白白。
馮仲起先還不明白狀況,聽唐籌交代了問題,現在也弄清楚了。
顏氏一族在祁陽搗鼓了大事。
京城裡的皇太後與輔國公府應當不知情,隻是,都姓顏,這事兒推卸不乾淨。
等到了天漸黑,方天與偃月回來了。
他們沒有直接去唐籌指的礦產,而是繞到了附近山上。
遠遠看過去,那裡確實是個礦道,外頭搭了些屋舍安置督工、礦工,以此推斷規模,這處礦脈不算小。
永寧侯聽完,示意安北侯與馮仲到一旁,拱了拱手:“老夫說實在話,顏家此舉自私自利,如果今日放過,等上報朝廷、京中再派人來查,隻怕是什麼證據都沒了。”
此話不虛。
安北侯也知道,要人贓並獲,唯有現在。
隻是,一旦向顏家動手,那也就不存在“點到為止”,與皇太後、甚至是皇上,需得分一個上下。
他和馮將軍兩人,騎虎難下。
馮仲也是這麼想的。
作為大周老將,跟著先帝拚殺出來,他的心裡當然有大周。
改朝換代,他不願意看到。
可坐視秦、林兩家被逼到絕路上,他也於心不忍。
馮仲正想這麼說,安北侯攔了他一下。
“老侯爺,”安北侯壓著聲,“我是晚輩,我厚顏問一句,固然皇上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但長公主……”
長公主的立場太奇怪了。
那一碗菜羹,那些懷念先帝與吳王的話,長公主對顏家瞞報心寒,但皇上始終是她的親弟弟。
比宗族裡任何一位姓趙的小子都要親。
“既打定注意動手了,”安北侯咬了咬牙,“也得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再說句不好聽的,老侯爺您的親眷、定國公的母親,他們都已經離開京城了,您沒有後顧之憂,可我與馮將軍,我們的家人還在京中。”
分岔路就在眼前,無論走那一邊,不能稀裡糊塗。
若是孤家寡人一人,眼睛一閉、心一橫,對錯是非都隨他去了,但是,他們還有家人。
林繁耳力好,這廂動靜他多少都聽見了。
他想過來解釋,就見老侯爺與他擺了擺手。
永寧侯深深看著安北侯與馮仲,道:“正是因為知道你們還有家人在京中,才一直沒有提,提了隻會更揪心。
老夫不想讓你們為難,隻想借一份力,先把瞞報的私礦圍了。
顏家那兒,老夫來動手。
到時候,你們先行回京,老夫延後。
一旦大軍前壓,皇上即便惱你們沒把老夫和林小子捆回京城,也不會為難你們。
他還需要有人領兵阻攔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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