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川由奈當然答應了中原中也——除此之外,她也無處可去了。
沒有金錢,沒有身份證明,不能跟人交流,隻有一張美得讓人側目的臉,不管是哪一點,都在向外界散發著“我很好欺負,快來欺負我”的訊號。
想在短時間內想找到個讓人放心的落腳地點,可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剛剛好,中原中也對她發出了吸納她的邀請,宮川由奈乾脆順水推舟地同意了。
本體能有個安全的地方,不會遭遇額外的危險,她的馬甲才能更自由和無所顧忌地在這座城市發揮作用。
但必要的時候——比如為了完成任務,也可以拿自己作餌,身處險境,再將馬甲跟自己的羈絆這張牌打出來,擾亂他人的判斷……無論是哪種劇本,都很有趣。
造物主笑眯眯地想著,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本體會不會被自己一不小心玩脫,被破壞掉。
當然,她願意跟中原中也走,還有一個原因。
宮川由奈在好奇,麵前這個明顯會對被他劃分到自己陣營和庇護下的人格外心軟的年輕異能力者,是怎麼管理一個組織的?用嚴酷的手段,還是那顆充滿責任感的心?
不管怎麼看,他都有些過分生嫩了。
至少設身處地地想想,宮川由奈絕不可能信任一個陌生人,不會相信對方的柔弱無辜,更遑論將對方帶回自己的大本營……在看到的第一眼,她根本沒興趣聽對方辯解,隻會毫不留情地剿滅對方。
不僅她是如此,她以前所處的大環境也是這樣。沒有人會對陌生人隨隨便便交付自己的信任,一旦出現差錯,就是滿盤皆輸,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他真是難得一見的可愛。
如果在羊組織呆得開心的話,宮川由奈也不介意教教這位年輕的羊之王一些有效的,禦下的手段。保證他的組織能迅速壯大,又對他言聽計從。但是——那樣的話,他就得先放下自己對待弱者的仁慈之心啊。
到底還是年輕。
造物主的心聲儘是傲慢的點評,表麵卻是一副廢物花瓶的模樣,跟中原中也一前一後走在擂缽街裡,還有個臨時翻譯,被太陽曬得蔫巴,有氣無力地跟在她們身後,像個幽魂似的慢慢走。
宮川由奈觀察到,這片街區更接近羊組織的大本營,也有更多的人對中原中也投來了畏懼的目光。其他方麵暫且不提,至少他的武力值是這裡公認的第一。這也是他組織的一張重要手牌。
被害怕的眼神注視,橘色短發的少年卻是一副習慣了的模樣,完全沒有在意,倒是時時刻刻把關注力放在她的身上,唯恐她一不小心會左腳絆右腳摔倒。
宮川由奈:嗯?這是把她當成一碰就會碎的瓷娃娃嗎?倒也不必。
她給自己的人設是體弱自閉小啞巴,不是智障。
正當她思考要不要讓少年不要這麼小心翼翼時,手被對方的力道輕輕地帶了一下,動作很細微,像是對待很容易被嚇到毛刺刺的小毛團。
那隻溫熱的,生著繭子的手非常禮貌地一觸即離,卻帶來了一絲久久脫不開的溫度。
宮川由奈:……哎呀。太可愛了。
她頓時愉快地閉上了嘴,放棄糾正自己在中原中也心裡的人設。
智障就智障吧,挺好的。
“走快一點,我就沒有見過體力差成你這樣的人——羊組織的據點就在前麵,馬上就要到了。”
中原中也催促著,但顯而易見,用處不大。
黑色長發的少女走路實在慢吞吞,像是蝸牛,被他用手拉了一下以作提醒,也隻是很努力很努力地走快了幾步,細細的眉頭蹙起來,那張白皙的麵容帶上了運動的紅暈,被太陽曬得喘了幾口氣,不出幾秒,又恢複到了原本遲鈍的步調,然後對他露出了一副很委屈,很為難的表情。
中原中也:好想罵人。
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體力……這簡直是另一種角度的可怕!
他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剛想開口訓斥幾句,又想起對方的情況,隻得把話往肚子裡憋了憋,重重地歎了一聲。
這麼廢物的體力,還能被他催著加快了幾秒的腳步,她已經很努力了。
少女有著過分柔弱的性格,又是沒有什麼安全感的狀態……被他說一下又要哭了吧。
算了。
中原中也想了想,主動向她伸出手。“抓住我。”
宮川由奈:這麼快嗎?這不太好吧?
——然後十分高興地抓住了他的手。
跟中原中也的手掌相比,她的手顯得又嫩又小,沒有一絲傷口和繭子,白得勻稱纖細,根本抓不住他的整隻手,但偏涼的體溫一握過來,像是要把他的手給融化掉,混合成一攤軟綿綿的奶油。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大腦宕機一秒後,變成蒸汽腦袋——指一邊噴氣散熱,一邊滿臉通紅的樣子。
“你在做什麼啊!!!我是讓你拉住我的衣袖不是讓你拉我的手,你這個一點男女大防意識都沒有的笨蛋!你以前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裡生活下來的啊!”
宮川由奈聽明白他的話,委委屈屈地鬆開了手,對他比劃了一下手語,那雙眼睛惹人憐愛極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男人“呃”了一聲,有點不確定地轉述:“我是在沒有中也的世界裡活下來的……”
中原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