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房東簽了合同,合同裡沒有說可以養狗。”
布萊克一聽也很苦惱,耳朵耷拉下來,憂愁地問:
“那如果我們變成人類的樣子呢?你見過一次的,應該比較像人類?”
葉槭流冷靜地回答:“也不可以養人。”
這個回答讓布萊克大受震撼,狗狗震驚地盯著葉槭流,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頓時愁眉苦臉起來,看看葉槭流的房間,目光落到地板上的行李箱上,突然跳了起來:
“我們有辦法了!會是個好辦法!不會被發現的!”
葉槭流順著布萊克的視線看過去,實木打造的行李箱靜靜躺在地板上,一米長,半米寬,三十厘米高,邊角鑲嵌著黃銅鑲邊,角落處有一枚打磨光滑的黃銅標牌。
不出意外,這裡麵裝的應該就是布萊克的本體,那件沒人見過的3級遺物……葉槭流隱約感覺直接打開會有危險。
不是所有3級遺物都能像“長牆的捕鼠器”那樣隨隨便便放在桌上的,如果不是奧格有斯嘉麗的祝福,他估計都沒辦法接近“長牆的捕鼠器”。密大的3級遺物明顯屬於攻擊型的遺物,打開行李箱後,被封住的力量估計也會直接瀉出來,到時候可能整個歡騰劇院都會被凍結。
不等他多想,布萊克跳到行李箱邊,縱身一撲,整條狗忽地憑空消失,仿佛投進了行李箱裡。
幾秒後,行李箱裡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箱蓋慢慢打開,一隻和布萊克一樣大的骨犬頂開箱蓋,從行李箱裡站起來,轉動顱骨朝向葉槭流,空洞的眼窩裡騰地燃燒起兩團鮮紅的火焰。
布萊克跳出行李箱,在房間裡跳來跳去,輕巧地落在櫃子一角,擺出一個端坐的姿勢,霜花在他足下迅速凝結,形成晶瑩剔透的底座,布萊克也不再動彈,眼眶裡火焰漸漸熄滅,看起來仿佛某種犬類骨架標本。
“但是如果你要出門遛我們,我們可以變成人類的樣子,不放心的話你也可拴狗繩!”布萊克一動不動,歡快的聲音卻沒停下。
葉槭流:“……”不,我們人類一般也不會給人類拴狗繩。
他欲言又止,張開嘴又合上,最終放棄了現在解決這件事,疲憊地說:
“你先一個人……你們先一起待在房間裡,等我回來我們再討論。”
布萊克:“汪!汪!汪!”
……
離開歡騰劇院,葉槭流仍然覺得很頭疼。
布萊克有問題嗎?當然有問題,未知總是讓人恐懼的,葉槭流不知道為什麼布萊克盯上了他,這個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意味著不可控。
問布萊克是問不出答案了,他現在隻要求留下來,可真讓布萊克留下,葉槭流又無法完全放下心,就像他直到現在也沒有再召喚過渡鴉。
——在斯嘉麗帶走奧格時,葉槭流曾經召喚過渡鴉,但那一次,渡鴉並沒有回應他的召喚,之後密大毀滅時,他也沒有出現過。
正常的召喚物當然不會在未被召喚的情況下出現,可葉槭流知道渡鴉並不一樣,在他失去意識時,渡鴉曾經未經召喚就出現在現世,將葉槭流帶回了艾福的家,這意味著渡鴉完全擁有自行現身的能力,甚至於一直跟在葉槭流身邊,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當時葉槭流沒有多想,但在一切結束後,他在廢墟上回想整件事,意識到渡鴉的表現一直讓人捉摸不透。
如果渡鴉一直在葉槭流身邊觀察他,當葉槭流召喚他時,他應該也能像以前那樣及時出現,而不是從頭隱沒到尾,之後也從未現身解釋為什麼他當時沒有出現。如果渡鴉真的是他表現出來的性格,他不可能毫無解釋,哪怕是編造一個謊言。
顯然……渡鴉也有著他自己的想法,並不像他自稱的那樣友善可靠。
這個發現對於葉槭流來說倒不算什麼打擊,畢竟他從晉升之後就不是很相信渡鴉,也有意識不去依賴和渡鴉的交易,換成布萊克也差不多,葉槭流並不想讓一隻異種留在自己身邊,哪怕他現在看起來並沒有吃掉葉槭流的意思。
問題在於,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葉槭流覺得自己現在依舊打不過狗……
布萊克是3級冬遺物,也就是說,他活著的時候是第五等階或者第六等階的高等階強者,完全不是葉槭流能夠對付得了的。
——雖然杜爾和斯嘉麗都是第五等階的強者,但她們都不是被葉槭流直接打敗的,杜爾會死是因為她主動選擇了死,斯嘉麗則是死於杯教導師的手段,如果正麵對上她們,葉槭流並不覺得自己能夠贏。
要不把布萊克變成卡牌放上桌麵?不行,他是有自我意識的遺物,不能完全當物品看待,萬一放不上去就等於暴露我的底牌了……葉槭流走出歡騰劇院,在幾百米外的拐角打響指,穿過打開的光門。
在倫敦,出行方式就那幾種。其中出租不是普通人能夠承擔的,市內繞一圈幾十英鎊輕輕鬆鬆;地鐵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牡蠣卡一天車費有上限,按照上限算,隻從1區到2區,一個月也要144英鎊……所以一般倫敦人出行會選擇騎車或者步行。
每到這時候,葉槭流就很慶幸自己當初開啟了啟之道路,出門實在是太省錢了……
他驅散多餘的思緒,抬頭看向眼前的建築物,輕輕吸了一口氣。
——英國首都倫敦裁決局總部。
雖然葉槭流之前借了倫敦裁決局的名頭,但事實上,他本來也有繼續進入倫敦裁決局實習的打算,在來倫敦之前,他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來倫敦之後走個流程。
再說在裁決局掛名就可以在倫敦合法使用無形之術了,省得還要因為用了無形之術被抓,正好把昨天追殺心刺客的檔案銷了……葉槭流心態還是比較放鬆的,哪怕知道自己背著案子,走進倫敦裁決局時,他的腳步依舊很輕快。
倫敦裁決局總部同樣位於泰晤士河畔,和蘇格蘭場相距不遠,出示證件後,葉槭流順利進入了裁決局。
前台將他領入一間辦公室,麻煩他稍作等待,稍後會有相關人員前來交接,便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除了葉槭流,辦公室裡還有幾個年輕的裁決局員工,看上去和紐約裁決局的員工沒什麼區彆,葉槭流進來的動靜也沒能引起他們的關注,幾個人全部在聚精會神盯著電腦屏幕,不時小聲交流幾句,專注得簡直讓葉槭流這個摸魚顧問肅然起敬。
他坐在座位上等了會,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這下幾個人總算注意到了他。
其中一個稍胖的金發青年打量了一下葉槭流,有些疑惑地問:
“沒見過你,你怎麼進來這裡的?”
“實習生,以後都是同事。”葉槭流淡定地回答,“我打擾你們工作了嗎?”
今天隻是報道,葉槭流也沒有穿得特彆正式,T恤外麵搭了件暗紅色的外套,有種符合年齡的學生氣,哪怕他眉眼顯得有幾分冷淡,也不影響幾個人相信他真的是實習生。
金發青年揚揚眉毛,和其他人對視一眼,大約是覺得葉槭流還挺好相處,聳聳肩說:
“也不算,現在不是工作時間,我們也不是在聊工作。”
他把電腦屏幕轉過來一點,用一種神秘而又敬畏的口吻對葉槭流說:
“據說最近紐約裁決局有個惡龍一樣的家夥會轉來我們倫敦裁決局,我們在聊的就是他。”
嗯?什麼惡龍?我認識嗎?葉槭流思維頓時發散起來,一邊很有興趣地追問:
“為什麼說是惡龍?有什麼道路能夠變成龍嗎?”
金發青年沒忍住笑了,估計是在笑葉槭流不懂情況:
“不,這是其他人對他的評價,因為他的行事作風既暴戾又殘忍,本身實力也足夠強,所以讓人又驚又怕,你現在去特工之間問問,沒有幾個人不擔心他進了我們倫敦裁決局會怎麼樣的。
“目前我知道的消息是這樣的……他剛進裁決局就成為了特工主管的心腹,特工主管看中了他的天賦,把他帶在身邊指導,更是讓他入駐了特工主管的辦公室,給了他隨時調閱裁決局的高保密級彆檔案的權力,偶爾帶他追捕一些窮凶極惡的罪犯。
“那時候起他就展現出了殘暴的手段,甚至才第一等階,手上就已經有了許多等階更高的天命之人的血,撞到他手裡的罪犯運氣好隻會斷手斷腳,運氣不好直接屍骨無存,就連普通人他也不會放過,簡直像是飲血而生的惡龍……
“一旦盯上目標,他就會咬死不放,追殺目標直到目標死亡,但凡被他盯上的目標都會遭受他的折磨。我聽說那次紐約裁決局在追捕怒銀之刃的刺客,沒人想到那個刺客已經達到了第三等階,幾個特工主管都沒能抓住他,差點就被刺客逃跑了,結果還是被那個男人扼住了喉嚨……據說送去醫院時,那個刺客摔斷了全身骨頭,內臟大出血,精神處在崩潰邊緣,意識似乎也無法恢複,而距離他逃跑到被抓住僅僅過去了一分鐘!沒人知道那一分鐘裡他到底在那個男人手裡遭受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說到這裡,金發青年心有戚戚地打開一段視頻給葉槭流看:
“昨天他已經抵達了倫敦,但是來倫敦裁決局報道的路上看到了一個刺客,於是一路追這個刺客穿越了南倫敦,在倫敦塔橋上當著幾百人的麵一刀剖開了那個刺客的心臟……看這段視頻,你看,他隻是從刺客身邊路過就一眼認了出來,毫不猶豫出手攻擊,想要切開那個刺客——啊,你應該不知道,他就是這樣切掉罪犯的手腳的——之後一路緊追不放,最後把刺客逼到絕路!就在這裡!”
金發青年邊說邊激動地一敲鍵盤,畫麵頓時定格在刺客胸口被剖開的一幕,黑發青年側身從刺客麵前閃過,指間揮出一線銀紫色的刀光,血花沿著刀光的方向濺射出去,潑灑的血弧猶如血色殘月,將畫麵切分成清晰的兩半。
這場麵絢麗至極也猙獰至極,分明是血腥的一幕,卻又有種彆樣的美感,讓人簡直目眩神迷。
畫麵中,深色風衣在青年身後翻飛,猶如一道拉開的夜幕,又如同惡龍飛掠時展開的龍翼,無疑為金發青年的話做了最好的注解。
“簡直難以想象,這個男人居然是啟道路的,見鬼,我從沒有見過輔助會像他這麼凶殘,據說他現在已經第三等階了,光看他的臉,誰能相信他有著這麼冷酷暴烈的手段……”金發青年一邊興致勃勃地說一邊看向葉槭流。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難以置信地看看葉槭流的臉,再看看屏幕上的黑發青年,表情一點點僵硬了起來。
辦公室裡其他幾個人也沒了聲音,所有人都臉色煞白地看著葉槭流。
葉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