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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少女這句話出口, 葉槭流終於想起了他的確曾經見過她。
第一次帶著理查德來下倫敦時,他曾經在入境管理局見過這個少女,隻是當時她正在和仙靈貓吵架, 頤指氣使的架勢讓身後排隊的人都想退避,怎麼看都和現在的怯弱可憐聯係不起來。
換個方向想,下倫敦居民想去上倫敦,必須要借一個身份,既然她在這裡, 那麼她用的應該是這個少女的身份, 而現在在劇院排練的泰莎應該是下倫敦的居民……借身份完全是自願的, 也就是說她當時自願借出了身份,那就是現在劇院裡的泰莎不願意還?葉槭流大概想通了前因後果, 迎著眼前少女——或者說泰莎本人希冀的眼神, 搖了搖頭。
“抱歉, 我恐怕這不可能辦到, 隻有外鄉人才能夠離開下倫敦, 無論你曾經是誰,現在你的身份都是下倫敦居民。”
就算我想帶她出去也辦不到, 除非她們重新交換身份, 否則她現在是不可能離開下倫敦的,沒看西裡斯現在都還穿著女裝在下倫敦閒逛……葉槭流本來也不介意幫個忙, 可惜這種忙他幫不上,最多回去問問劇院裡的那個“女主角”。
他說得已經很明白了, 可泰莎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 她睜大眼睛,急切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能不能讓我試試?或許這次就可以呢?我知道你們有特彆的辦法離開這裡!你怎麼樣才願意帶上我?”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也變得尖銳,帶著點咄咄逼人。
這個態度……天命之人大多數深受瘋狂症狀困擾,換個人她就該被打了……葉槭流微微歎氣,看了看時間,再次開口:
“我想你也清楚能不能辦到,不過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我可以幫你在上倫敦找找‘你’……”
他話音未落,泰莎立刻搖頭,急急地說:“不用!”
刹那的失態後,她立刻追上一句:
“我是說,我隻要能上去就好,彆的我不在乎,我……我可以原諒她。”
葉槭流不說話了。
他沉默一瞬,忽然換了話題:
“你之前應該問過很多像我這樣的人,他們都是怎麼回答你的?”
泰莎緊繃的肩膀微微放下來,抿出一個明媚的微笑:
“他們都說不可能,有幾個甚至想要對我動手,不過他們不敢。公爵頒布的法律有規定,外鄉人不可傷害下倫敦居民,他們不可以傷害我。”
葉槭流挑了挑眉,問:
“那你嘗試過跟著他們,直到他們打開門離開下倫敦嗎?”
泰莎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垂下眼睛,維持著局促的模樣說:
“我明白了,就算您不願意幫助我也沒關係……”
泰莎沒有把話說完,但葉槭流已經大致知道她的想法了。
明知道她不可能這樣離開,卻還想要繼續嘗試,說明泰莎不是個會死心的人……估計她也嘗試過跟著其他拿著鑰匙的人離開,隻不過明顯沒成功,再加上不願意找回身份……隻要能上去就好?
葉槭流覺得他現在能夠理解為什麼泰莎會是劇院的女主角了。
“你應該害怕,”他平淡地說,“既然你會來蹲守離開花園的人,那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是什麼人,並不是每次下倫敦的法律都能保護你。”
恐怕泰莎願意交換身份的目的也不單純,這番話其實就是威脅了,希望能讓泰莎退縮吧……話雖如此,葉槭流不覺得泰莎會輕易放棄。
果然,泰莎看了葉槭流幾秒,並沒有露出畏懼之色,反而笑了起來。
“但是這裡是沃克斯霍爾花園,他們不敢賭公爵有沒有離開,”她冷笑著說,“不是沒有人用刀子抵著我的脖子,但他最後也沒敢真的劃下去,您會比那些人更有勇氣嗎?”
……葉槭流嘴角抽了抽,隻覺得不知道該說泰莎有恃無恐還是熱衷於作死。
都被拿刀抵著脖子了,還鍥而不舍跟蹤天命之人……習慣用刀,是刃的概率比較大啊,刃的天命之人基本都有暴力傾向,能活著真是命大,要是堵到了怒銀之刃的刺客就好笑了……
這個念頭剛剛跳出來,葉槭流嘴角忽然一僵。
“那個人拿著的刀是什麼樣的?”他問。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事風格,泰莎的風格和她的性格一樣張揚自我,哪怕知道麵前的人並非凡人,她也不會輕易往後縮,隻是她沒想到,她同樣隱含威脅的話語並沒有被對方放在心上,反而被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既然對方後退了,泰莎也願意友好一點,想了想:
“好像是一把黑色小刀,沒什麼特彆的。”
她話音落下,麵前的男人伸出手,掌心躺著一把黑色小刀。
“是這樣的刀嗎?”葉槭流盯著泰莎的眼睛,問。
這把刀他曾經從刃教刺客身上摸到過,在過紐約機場的安檢時被收了,但不要緊,後來他手下死了好幾個刃教刺客,之前解決清道夫時也順手收了一把,隻不過葉槭流用慣了牡蠣卡,也不覺得小刀有多方便,於是一直沒拿出來過。
泰莎端詳片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