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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渡鴉的說法, 怒銀之刃會在三天後進入下倫敦,和公爵的人完成交接,將被改造成人體炸彈的年輕人帶回上倫敦。
在那之前, 葉槭流還有點時間來準備。
午後的光輝中,街道邊玻璃櫥窗像是火炬般光彩照人,成群的白鴿聚集在房簷上,仿佛一顆顆滾動的珍珠,葉槭流對著地圖尋找了一下地點, 經過兩次跳轉, 來到了朱利安入住的醫院。
上午時羅密歐給葉槭流發過短信, 表示經過醫生護士的搶救,朱利安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也從麻醉中恢複了意識, 現在能夠正常和人對話了。
他還和葉槭流講述了朱利安的姐姐們是怎麼照顧他, 並且表示自己完全不羨慕, 因為她們給他也帶來了美味的餡餅和果汁。
進入醫院前, 葉槭流把槍變成卡牌放上了桌麵,等進入醫院後, 才在路過拐角時重新拿下來, 收在風衣內側的口袋裡。
按照羅密歐發來的地址,他找到了朱利安的病房, 敲了敲門,推門進入。
“所以我就和隊長說……”羅密歐正在眉飛色舞地和朱利安描述, 一回頭看到當事人就站在自己身後, 半點不心虛地哈哈一笑,“啊,我們的莫裡亞蒂先生, 你來了,我們在說傑米完全值得一個‘莫蘭’的新代稱,你覺得呢?”
莫蘭上校,福爾摩斯係列小說中莫裡亞蒂教授的手下,結局是被警方逮捕,你們倒也不至於這麼入戲……葉槭流嘴角抽了抽,委婉地表示:
“這要看當事人的意見。”
“哦,我猜當事人沒有意見,順便一說,我也沒有。”羅密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滿不在乎地啃了口蘋果。
話題中心人物躺在病床上,遵照醫囑老老實實躺著,聞言忍不住笑了一聲,這一笑牽動了胸前的傷口,立刻疼得皺起了臉,隻好恢複了以前的陰沉冷淡。
葉槭流的目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同樣拉了一張椅子坐下,雙手手臂架在腿上,身體前傾,語氣真誠地說:
“謝謝你,那天的事我會一直記在心裡的。”
雖然從一開始,朱利安就表現出了粉絲的潛質,和葉槭流握手時眼睛都在發亮,但由於他平時總是一張幾天沒休息的陰鬱麵孔,很難讓人看出他在想什麼,葉槭流也沒想到朱利安會下意識推開他,完全忘記他也在攻擊範圍之中。
因為不敢扯到傷口,朱利安隻能很輕地牽起嘴角,眼睛裡浮現出點笑影,搖搖頭,認真地說道:
“不,隊長,無論那時候在我身邊的是誰,我都會那麼做的。”
說話間,有人敲了敲門。
三個人同時抬頭看去,看到一絲不苟地穿著深灰色西裝和白襯衣,鬢角斑白的索爾·馬德蘭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小束被玻璃紙包著的花,向他們輕輕頷首。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他的風度和儀態挑不出任何瑕疵。
局長慰問時間,葉槭流和羅密歐都適當地退開,把空間讓給馬德蘭,馬德蘭將手中的花放在朱利安枕邊,在病床邊坐下,開始詢問朱利安的情況。
他的眼神和語氣都足夠專注,比起詢問,更多時候他都在傾聽,哪怕他依舊有種令人生畏的肅穆氣場,依舊讓人能清楚感受到他的真誠——他真的在關心病人的身體,而不隻是例行公事的表麵慰問。
等馬德蘭起身離開,羅密歐才憋不住地呼出一口氣,按著胸口說:
“見鬼,雖然很貼心,但麵對馬德蘭時我總覺得在麵對我爸爸,一個字都不敢說。”
他說完開始往門外探頭探腦,很是好奇地說:
“不過話說回來,他應該會給每個病人都帶一束花吧,難道他是拖著一車花進來的?他的推車在走廊上嗎?”
被他這麼一說,葉槭流和朱利安不由自主回想起了馬德蘭要探望的病人數量,頓時覺得這個猜測很有道理……好在他們都繃住了表情,沒有真的笑出聲。
又聊了幾句,葉槭流提出告辭,離開了朱利安的病房。
他沿著走廊往上走了一段路,很快看到了從病房裡離開的馬德蘭,兩個人目光相交彙,馬德蘭停下了腳步,等著葉槭流走近。
“金斯利和我說,你希望能夠和我見麵交談,有些事想要告訴我。”馬德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們可以去走走。”
兩個人離開了住院部,在醫院的花園裡散步,避開花園裡的病人和護工,走入樹叢之後。
葉槭流一邊注意著周圍是否有人,一邊斟酌著語句,在去掉涉及他的秘密的前提下,把《烏有之地》的劇本、他的一係列推測以及疑似卡特的西裡斯目前消失在了下倫敦的事全部告訴了馬德蘭,說完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不太能理解,為什麼他會把這個劇本寫出來,並且交給一家不起眼的劇院上演?如果劇本順利上演,會發生什麼事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馬德蘭伸出手,捏起一片樹葉,指腹輕輕摩挲著葉片,很快又放下了手,“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葉槭流跟在他身旁,問道。
“你應該不熟悉卡特·拉斯維加斯,如果是他,這並是不多奇怪的事。”馬德蘭微微皺眉,“首先,卡特·拉斯維加斯是一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