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是個狂妄而又不可一世的瘋子。
……
通過在光門之間跳轉,葉槭流很快截斷了可能追蹤他的線索,但他的精神也到了極限。
最後一次開門,他終於支撐不住,摔倒在歡騰劇院他的房間的地板上,身體在地板上抽搐,按著地板的手背不斷痙攣,皮膚仿佛波浪一樣不規則地起伏,金紅色的光在薄薄的皮膚下遊走,像是隨時會衝破表皮,讓他再次異變成異種。
雖然布萊克短暫終結了葉槭流的瘋狂,但這並不是永久的終結,隻要葉槭流還沒有完全驅散堆積的瘋狂,在冬的力量褪去時,他依舊會陷入瘋狂的熱潮,在漩渦中覆沒,無法掙脫。
毀滅的狂熱完全點燃了葉槭流的意識,他慢慢撐著地板爬起來,四周的空間忽然變得虛幻,蕩開了陣陣發光的漣漪,空氣震動,門窗震動,合頁搖搖欲飛,房間裡的所有物品都出現了重影,定格在這詭異的重疊景象之上,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在這股龐大的力量之下顫抖。
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一縷銀白的冰風裹著雪花鑽進來,落地的瞬間變成了熟悉的骨犬,眼眶裡跳動著猩紅的光。
看到葉槭流明顯不正常的狀態,布萊克毫不猶豫地跳到他身邊,低下頭,冰冷的顱骨貼著葉槭流的手背,寒意立刻沿著手背向上浸染,霜白之色在葉槭流手背上迅速擴散,逼退了皮膚下金紅色的光。
隨著葉槭流狀態回複,周圍的異象也悄然消失,發光的漣漪重新融入空氣,物品的重影也移動回原來的位置,不再像是一幀幀定格的畫麵。
幾分鐘後,葉槭流的皮膚下不再有光流動,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也漸漸平複下去,恢複了較為正常的狀態。
葉槭流慢慢翻過身,坐在地板上,挪動身體靠到床邊,肩背放鬆下來,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對著布萊克笑了笑:
“謝謝。”
還是低估了瘋狂的威脅啊,現在看來,要麼我隨身攜帶“無痛的朝聖”,要麼我就幾乎沒辦法正常行動了……葉槭流頭疼地歎了口氣,感覺這個問題亟待解決。
“你們有辦法讓瘋狂發作得不這麼頻繁嗎?”他問道。
骨犬點點頭,一道身影驀地出現在一旁,白發紅眼的少年快速蹭過來,跪在葉槭流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
“你可以隨身攜帶一塊我們的骨骸,這樣就可以壓製一種瘋狂了,隻有瘋狂堆積到三種時你才會發生異變,壓製一種的話隻是回到之前的狀態,隻要不讓骸骨離開你的身邊,就不會出現問題了。”
說著,布萊克伸出手,葉槭流低頭看去,一枚尖銳的犬齒躺在他的掌心,牙齒表麵閃爍著冰冷的光。
壓製一種瘋狂也夠用了,問題最大的是新出現的這個瘋狂,“毀滅狂熱”,要不是因為這個瘋狂我也不會執著地追著西溫暴打,怎麼也要等到更合適的時機……葉槭流微微鬆了口氣,伸手接過布萊克的犬齒,比劃了一下,發現牙齒上沒有打孔。
葉槭流隻好求助於布萊克。
“你會編繩結嗎?”狗狗們問,得到否定答案後立刻說,“我們會!我們還會織毛衣!”
……啊?織毛衣?這是什麼英國人必備的基本技能嗎?葉槭流大為震驚。
他保持震驚,看著布萊克從之前購買的神秘學材料裡翻了翻,找出了一團類似絲線的材料。
狗狗們說到做到,迅速編出了一條手鏈,將犬齒套在編好的繩結裡,遞給了葉槭流。
葉槭流接過手鏈,戴在左手手腕上,確認大小合適,放下了最後的擔心。
狗狗也太好用了,拆出一部分就能當做神秘物品來用了,這算是微縮版“無痛的朝聖”嗎?葉槭流略帶好笑地想著。
他感覺他好像有了個私人家庭醫生,精神不正常沒關係,家庭醫生隨時待命,甚至“無痛的朝聖”還可以鎮痛,至少在霜白之色覆蓋傷處之後,葉槭流身上的傷也沒有那麼疼了。
沒有了後顧之憂,葉槭流精神放鬆下來,去盥洗室換了身衣服,一邊摘下“無麵之王”,放回到墨綠桌麵上。
偽裝出的形象隨之消失,因為身高而拔高的視角也重新回落,葉槭流抬頭看向眼前的鏡子,鏡中倒映出的是他熟悉的形象。
黑發紫眼的年輕人雙臂撐著水池,眉眼冷淡,五官深邃明晰,隻是以往他的身形還稍顯單薄,現在肩背的肌肉線條柔韌修長,並不算誇張,卻顯得寬窄得宜。
鑄之準則對於肉/體的強化真是明顯啊,我現在都覺得我能夠把很多東西徒手捏爆了,要是換成老爹或者威靈頓公爵,豈不是能一拳打爆一棟樓……葉槭流看著鏡中的人影,思緒卻飄到了奇怪的地方。
放鬆下來之後,他終於有心情胡思亂想,腦海裡也開始播放今晚的經曆,而作為意識的主人,葉槭流甚至能夠回想起他今晚的全部想法。
……回想起自己今晚腦海裡盤旋的想法,葉槭流的笑容一點點僵硬,漸漸從嘴角消失不見。
雖然在成為懷特之前,葉槭流就猜到了他可能會受到被塑造出的“懷特”的影響,但影響如此之大,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哪怕我一直不缺信心,我也不會傲慢到這個地步……之前的猜測真是一語成讖了啊,懷特真的很熱衷於作死,再來幾次他是不是能把七神招惹個遍?這就是靠臉拉仇恨嗎……葉槭流強行克服羞恥感,帶著點自嘲和無奈想著。
他換好衣服,扣好襯衣的紐扣,離開了盥洗室。
回到房間時,布萊克從冰箱裡拿出了一壺冷泡的檸檬薑茶,給葉槭流倒了一杯。
冰涼的水霧氤氳在玻璃表麵,葉槭流端起茶抿了一口,清爽微酸的口感讓他精神一振,他端著檸檬薑茶在沙發上坐下,打開墨綠桌麵,開始整理今晚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