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冰寒的視線總算遠去了，布蘭特僵硬的身體也軟了下來，意識自己終於死裡逃生了。
他呆呆地站了一會，隨著恐懼緩緩褪去，一道靈光突然照亮了他的腦海。
布蘭特閉上嘴，一言不發，飛快且絲滑地溜火堆邊，讓自己處於人類的視線範圍內，儘降低自己的存在。
憑借直覺，布蘭特相信自己已經找了活命指南。
他決定接下來一路上，他不看，不聽，不參與，當自己是個會路的掛件。
我之前真是太蠢了，居然會想要為位代勞……布蘭特悄悄瞄了眼從骨犬爪中接過湯的人類，心情既微妙又複雜。
原本他還有些不安的想法，比如讓這個人類給他做飯，但現在，這些想法已經蕩然一空，布蘭特確信自己接下來會安得像是一隻樹蜥。
他定了定神，看向坐在篝火對麵的人類。
黑發男人正在慢慢用勺攪著碗裡的湯，他的五官有絲毫攻擊性，氣質溫文而又平和，讓人心生信任，在火光的陰影裡，看來有種溫和的鈍，像是種對於自己的處境一無所、不道自己身邊環繞著以人類為食的怪物、在裡會第一個死亡的受害。
但身上隱隱作痛的傷，清晰地提醒著布蘭特，這完全是這個惡的人類偽裝出的假象。
猶豫片刻，布蘭特默念“這不是區區人類”，催眠了自己好一會，才開口說道：
“你已經道我的字了，但我還不道你的。”
“艾登·諾蘭。”葉槭流回答道。
總算遇一個活著的異種，葉槭流對於湖龍也充滿了興趣。
很少有人夠了解異種的社會生態。他們依靠麼方式晉升，為麼執著於狩獵人類，又為麼對人類懷抱著深深的仇恨，這對於人類來說都是未解的謎團。
他放下勺和碗，手指搭在膝蓋上，回憶了一下艾登·諾蘭問診的狀態，問道：
“你現在是哪一等階？”
“蜜金，”布蘭特謹慎地回答，“或按照你們的說法，第四等階。”
葉槭流微微點頭，說道：
“我對於異種了解不多，你為我講解一下你們是怎麼晉升的嗎？我隻道你們需要食用人類的屍骸來開啟智慧，後續的晉升也需要食用天命之人，你們隻需要食用他們就夠晉升嗎？”
布蘭特揚了揚眉，幾乎要露出不屑的神情，又忽然想了麼，表情僵了僵，回答道：
“不，隻是最後一步，天命之人的屍骸是晉升儀式必須的材料。
“深入鑽研無形之術的人類死後，靈魂進入無光之海，肉/體則會消散，隻剩下遺物。
“我們接近無光之海，或以其他方式冬之準則，日複一日，當我們足以晉升時，我們會終結天命之人的生命，食用屍骸，獲取奧秘，最終舉行儀式，拜請骨白鴿，請祂見證我們從未遺忘。”
葉槭流一邊聽布蘭特的，一邊在心裡和自己道的識進行對照。
接近無光之海是為了獲取冬之密傳，終結生命是製造影響，屍骸本身就是遺物，骨白鴿的見證，最後是晉升儀式……和人類的晉升儀式其實有很大區彆啊……同樣的步驟，異種卻會強於同等階的天命之人，這有些說不通，異種和人類係出同源，為麼會有這樣的差距？
葉槭流思緒電轉，又注意了其中的差異。
異種的晉升儀式會消耗遺物，或說會消耗生命，異種會食用遺物來晉升更高等階……鑄的晉升儀式也需要消耗遺物，隻不過他們是將遺物錘煉進自身，但這同樣造就了鑄的天命之人的強大，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和異種的強大很相似！
遺物的本質是奧秘，這樣看來，異種的強大應該來源於他們擁有更多的奧秘，然而奧秘存在於凡人乃至於萬萬物之中……這就是為麼他們要吃人嗎？為了獲取人類體內的奧秘？
輝光給予了人類接觸奧秘的資格，也用奧秘將人類和異種區開……
異種需要食用人類才夠擁有智慧……
葉槭流停了下來。
在最初接觸神秘世界時，在他的認裡，奧秘是一種概念，一種因人而異的概念，凡人或天命之人追尋奧秘，追尋的是識和每個人心中的理念。
現在看來，奧秘更接近於一種……源於輝光的，切實存在的東西。
葉槭流垂眸望向火光，目光有落點，放任視線和思緒一遊離。
明亮的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躍，他麼情緒地，漫無目的地，無意識地想著。
如果將萬萬物，將擁有奧秘的生命全部聚合來，麼個萬物歸一的聚合體會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