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225(1 / 2)

從創建密教開始 Ventisca 17682 字 9個月前

225

午夜時分, 夜色尚未散去,濃濃的血腥氣彌漫在阿奎利亞鎮的街道上。

距離凶案現場不遠的小巷裡,金發少年一手拄著手杖, 一手扶著小巷的牆壁,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牆壁上剮蹭出了一路的血痕。

他看起來有些狼狽,紅風衣浸透了血, 血珠沿著下擺緩緩滴落, 白襯衣上也滿是血汙, 握著手杖的手更是青筋畢露,蒼白的皮膚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塊塊青紫色的淤斑,更是鼓起一個又一個血泡,顯得極為觸目驚心。

剛剛那場戰鬥持續的時間其實並不長。高馬尾女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 也對自己的實力有著足夠的信心, 否則她也不會在發現奧格的身份後, 極為大膽地想要趁機解決他。

然而她沒有想到,這個做事毫不考慮後果的金發少年根本不是她眼中的獵物, 這點輕視和疏忽最終也反噬了她, 以至於這位頗有名聲的使徒候選人就這樣死在了這座小鎮上。

但這場戰鬥並不是沒有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失去心臟還能不死,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哪怕奧格剛剛操控了自己的血液, 仍然不可能阻止他的身體的細微處出現問題。

而僅憑第三等階的實力使用3級遺物, 所造成的的消耗也是驚人的。

現在奧格最多也就是還能夠如常活動, 如果再來一場戰鬥, 他的身體更可能先一步崩潰。

我需要休息……奧格把散落的額發抓上去, 輕輕喘著氣。

他還是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的事的。他剛剛殺死了一個敵人, 現在的他是安全的, 但還有更多的敵人隱藏在暗中,他們全部都想要割下他的腦袋,想要吮吸他的血,想要分食他的內臟。

他需要休息,需要安全的地方,留在外麵的時間越長,他越有可能遇到危險。他必須儘快恢複精神,才能夠應對更多的敵人。

但奧格隱隱覺得有什麼事他沒想起來。

不,我沒有完全擺脫危險,周圍的每一處黑暗裡都可能藏著什麼東西,我必須要把他們全部殺死,我要看到他們死去的慘狀,我要看到他們的屍體,這樣我才能夠心滿意足地入睡……

一個個混亂的念頭在奧格腦海裡浮現,他無法感到安全,恐懼讓他無法放鬆,明明他周圍沒有敵人,他依舊有種本能的警覺。

周圍的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了,發現屍體的尖叫也是很久以前的事,那一聲尖叫之後,街道上再沒有任何聲音,整座小鎮仿佛忽然被灑下了安眠藥粉,陷入了深深的安靜中。

然而這份安靜,透著某種詭異的死寂。

陰影在街角無聲湧動,無形的黑暗吞噬了光線,仿佛小鎮上正在醞釀著某種可怖的異變。

就在這時,夜空中雲層忽然散開了了一道醜陋的裂隙,裂隙撕裂了厚重的暗紅色雲層,如同天空中睜開了一隻血紅色的眼睛,血色的光從縫隙裡傾瀉而下,照耀著下方的阿奎利亞鎮,將小鎮塗抹成深淺不一的深紅色。

暗紅色的光芒下,空氣中的玫瑰花香不知不覺淺淡起來。

奧格倏地抬起頭,向著遠處望去。

遠處,房屋的剪影隱沒在黑暗裡,原本以奧格的視力望過去,應該什麼都看不分明,然而現在,在血色光芒的映照下,房屋的輪廓重新變得清晰,清晰到能看到屋頂的瓦片是如何翻卷起來——

奧格的眼瞳猛地收縮。

不,不對,翻卷起來的是地麵,房屋站了起來,小鎮正在湧動,一排排血紅的房屋蠕動了起來,仿佛充血的黏膜,不斷隨著心跳的頻率鼓脹。

蠕動的房屋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它們瞄準了奧格,向著他的方向,以不可思議的高速翻卷推進,隻是一個呼吸,就逼近了奧格所在小巷的巷口。

沒有時間留給奧格猶豫,他無視了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無視了腦海中的混亂念頭,用手杖撐起身體。

刹那之間,他的身體重新融化成了血液,無數血珠飛濺出去,在空氣中拉出細得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血絲。

血絲在遙遠的一點彙聚,聚合成奧格的身體,金發少年的身影重新浮現,卻已經遠離了剛才的小巷,將翻卷的房屋拋在了身後。

重新出現在街道上,奧格來不及喘息,腳下的地麵突然蠕動起來,水泥變得柔軟而富有彈性,仿佛看不見的沼澤,散發出強大的吸力,瞬間就讓奧格的腳深深陷了下去。

陷入地麵的雙腳再度融化成血液,奧格的身影從街道上消失,隻剩下了空中飛濺的血珠,以及血珠之間拉出的細細血絲。

一根根血絲不斷拉長,在建築物之間尋找落點,剛一落下,就再次彈射出去,拉出更長的血絲,奧格的金發在血絲跳躍間不斷閃現,他本身也以近乎瞬移的高速,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在他疾馳的過程中,周圍的所有事物都在不斷試圖抓住或者困住他,或者是忽然垂下的電線杆,或者是突然融化的玻璃,有時候奧格甚至來不及讓血絲彈射出去,染上深紅色的房屋就會蜂擁而上,仿佛活過來一樣,想要將他留下來。

但奧格根本沒有停留的意思,他甚至很少在牆麵上借力,就算血絲稍一落下,也會瞬間飛射出去,絲毫不給周圍房屋湧上來的機會,而哪怕活了過來,體積擺在那裡,這些東西也無法捕捉到快如閃電的血絲,反而會被血絲遠遠拋下。

無數血絲在空中劃出淩亂的血色軌跡,利用一切撞上的事物之間跳轉,速度不減地奔向遠處。

隨著小鎮活過來,種種怪異現象也接連浮現,有時候明明看起來空無一物的地方,血絲彈射出去,卻會撞上柔軟黏膩的牆壁,房屋的形狀似乎也和肉眼所見有著很大區彆,牆壁充滿彈性,地麵力度十足,每一次翻卷,成排的房屋都會被舉上半空,接著成排地落下,仿佛地麵之下潛藏著看不見的巨浪。

就像有什麼東西……

一瞬間,奧格的腦海中閃過思緒。

他抓住了這一點靈光,死死拽著它的尾巴,一起沉入了意識的深海裡。

是屍體……

他殺死了那個高馬尾的女人,天命之人死後不會留下屍體,而是會直接變成遺物,但在他補充完自己的心臟後,那個女人的屍體仍然存在。

也就是說,在大腦被貫穿、心臟被扯出來後,她依舊沒有完全死去。

但在那種情況下,她不可能還活著……奧格很清楚,這一等階的天命之人,不可能擁有如此詭異的生命力。

即使是現在,在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後,他的想法依舊沒有改變。

高馬尾女絕對已經死了,然而她的身體不一定死了,那時候她躺在地上,如果地下有什麼東西給她生命力,她的確可能不會死去。

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奧格眼前仿佛也浮現出了畫麵

屍體睜著眼睛躺在地上,有什麼東西從地麵下鑽了出來,鑽進屍體裡,如同植物的根莖,在屍體裡不斷蔓延。

連接上斷裂的血管,代替心臟,將血液不斷輸送到身體的每一處,維持這具身體的生命力……

“巢”……

街道上,金發少年的身影再度聚合,他停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注視著前方的景象。

暗紅色的光芒靜靜灑在道路上,比起身後詭異莫名的小鎮,眼前的街道看起來是如此的平靜和正常。

突然間,奧格右手抬起,高腳杯的反光在他手中一閃而逝。

一道刃光閃過,劈向眼前的空白,蘊含著血腥的殺意,快到了極致,幾乎隻剩下一道血光。

刃光劈開了空氣,空蕩的街道中央裂開了一道血痕,縫隙不斷向兩側外翻,如同劈開了皮肉,巨量的鮮血從血痕裡傾瀉而出,如同奔湧的洪水,衝向奧格。

奧格一動不動,任由鮮血傾覆而下,沒過他的頭頂。

視野黑暗了下去,溫暖的液體包裹著他,和他耳畔那些幻覺般的汩汩水聲重合,這聲音給人無儘的安心感,肉體上的疲憊和痛苦似乎都消失了,隻剩下濃濃的困倦,讓人想要更深地沉入黑暗,在這溫暖之中永遠地沉睡下去。

鮮血的衝勢逐漸變緩,血痕正在飛快愈合,隨著鮮血退潮,金發少年的身影也重新顯現出來,鮮血毫無留戀地從他身上滑落,沒有留下任何血汙。

奧格低垂著頭,注視著自己張開的右手,掌心裡,一滴殘留的血珠正在滾動。

之前的困惑終於有了答案,血中蘊含的信息衝刷著奧格的思維,覆蓋著整座小鎮上的迷霧緩緩散開,他終於將一切聯係了起來。

他的想法從來沒有錯,問題的根源不在於小鎮裡的某個人或者全部人,這些人生活在阿奎利亞鎮裡,吮吸著土地的乳汁活著,這座小鎮就是孕育他們的“巢”,教會想要知道是什麼導致了阿奎利亞的失聯,答案就是這座小鎮本身。

從進入小鎮開始,他們就在這個“巢”中了。

調查終於有了結果,如果奧格想,他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奧格翻轉右手,讓血珠摔在地上,轉過身,徑直走向後方蠕動的小鎮。

他一開始還在一瘸一拐地走,漸漸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迎麵就是高高鼓起的房屋,他忽然縱身躍起,手杖在瞬間刺出了無數次,每次都刺中同一點,瞬間綻開一團耀眼的劍光,四周湧動的黑暗一時也被照亮。

仿佛刺破了裝著內臟的血袋,鮮血從刺入的一點爆發出來,其中混雜著無數不成形狀的肉塊和肉條,如同泄洪般滾滾而下,濃重惡心的血腥味也爆發開來。

然而忽然之間,肉塊全部乾癟了下去,隻剩下焦黑如碳的殘渣,仿佛其中蘊含的水分和生命力,都在一瞬間,被什麼東西奪走。

殘渣向下墜落,隨著墜落,它們變得越來越乾燥,越來越輕,尚未落地,終於在風中破碎,變成無數灰燼般的碎片,隨風散去。

越來越多的血肉失水變成了黑色的碎片,在墜落的過程中破碎,紛紛揚揚飛向遠方,一時間,漫天都是飄飛的灰燼。

在奧秘的道路上攀升得越高,屬於個人的特質也會逐漸在能力特性中體現,欲望越是清晰,越會早早顯現出差彆。

哪怕隻有第三等階,奧格的特性也已經展現出了極為鮮明的傾向。

“凋零”,象征著無止境的貪婪和剝奪,他的力量將猶如無法抵抗的火焰,在他的敵人身上留下無法消除的烙印,除了被毀滅,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離開?奧格完全沒有這麼想過。

教會讓他們調查小鎮失聯的原因,卻沒有要求過結果。找到原因後,他們會怎麼處理小鎮,這並不在教會的關心範圍內。

也就是說,無論他決定做什麼,都無需向教會申請許可。

阿奎利亞鎮將他邀請到了巢中,它想要吞吃他,這份盛情不容拒絕,既然這樣,奧格也不會逃跑。

整座小鎮都存在問題,那麼毀滅小鎮也是一種結果——

誰能決定這不是一種結局?那就看誰能夠在毀滅中活下去!

“長牆的捕鼠器”出現在奧格的手中,他踩著看不見的肉壁,一路向上跳躍,躍向小鎮的最高點,在空中旋轉身體,俯瞰著下方翻湧的巢穴。

他翻轉右手中的高腳杯,如同水庫的閘門洞開,成千上萬噸赤紅的液體從杯中泄出,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衝向下方的街道。

赤紅的瀑流從空中飛瀉而下,形成壯觀又瑰麗的瀑布,巨浪重重拍在小鎮上,掀起數十米高的血牆,和翻卷的房屋正麵相撞。

深紅的激浪不斷衝撞,掀起了海嘯般的驚濤駭浪,阿奎利亞鎮的教堂矗立在赤紅的潮水中,在這一刻格外顯眼,引人注目。

連續使用“長牆的捕鼠器”,奧格體內也升起陣陣空虛感。以他的等階,利用3級遺物進行戰鬥本來就有些勉強,如果不是對他來說這件遺物沒有負麵特性,他早就無法支撐下去了。

奧格在教堂的塔樓頂上落下,手指扶著尖塔,劇烈地喘著氣。

他麵孔扭曲,呼出的氣息滾燙得像是熔鐵,狀態肉眼可見的不穩定。

他聽到了細微而空蕩的回音,像是液體在血管裡汩汩而流,像是胃壁黏膜包裹著食物殘渣緩緩蠕動。

這些聲音近得仿佛就在他耳畔響起,甚至可能就是他腦袋裡血液流動的聲音,很難說清楚是幻聽,還是真實響起的聲音。

半晌,奧格撐起自己的身體,緩緩挺直脊背,仿佛感覺不到身體裡肆虐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向著教堂屋頂的邊緣走去。

赤紅湖水和小鎮的交鋒一時間不會有結果,他需要一個不受影響的地方,在那裡等待一切結束。

奧格並不會輕忽腳下的教堂,光是那詭異的聖餐儀式,就足以讓人提起警惕。

但不知為何,杯的力量避開了教堂,哪怕在滔天巨浪裡,這座普普通通的教堂依舊安然無恙。

因為那裡畢竟是供奉赤杯的聖所,隻要赤杯的神像還在,無論是巢還是赤紅湖水,都不可能破壞這座教堂嗎……奧格無法確定這個猜想是否正確。

教堂的門依舊開著,裡麵的景象和奧格不久前離開時彆無兩樣,隻是用來淨手的水盆裡盛著不再是清水,而是渾濁暗紅的液體。

奧格踏上台階,穿過雕花鐵門,走進裝飾著紅玫瑰和蠟燭的聖所。

赤杯女神的雕像矗立在玻璃花窗前,深紅的光從玻璃花窗外灑落,在雕像的身上投射出變幻的色彩,仿佛披上了繡滿斑斕蛆蟲的長袍。

女神的麵上覆蓋著輕薄的麵紗,麵紗沿著低垂的領口垂落,祂的唇角在麵紗後若隱若現,既神秘又莫測。

籠罩在深紅光芒的教堂裡,渾身是血的奧格站在聖所的鐵門邊,和赤杯的雕像對視。

就在這時,艾德蒙神父疑惑的聲音從奧格的背後響起

“先生……?”

小鎮教堂的神父臉上寫滿了迷惑,似乎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帶著這點迷惑,快步走向奧格,一邊伸出了手。

沒有絲毫猶豫,奧格右手微微垂下,赤紅長斧驀地閃現,隨即斜斜揮出。

一線血紅軌跡在空中劃出,掠過艾德蒙神父的身體,無聲無息間,神父的動作忽然定住,眼睛也微微睜大。

一道狹長的血痕從他的頸側浮現,接著向下延伸,將他整個人一分為二,邊緣平滑。

屍體在麵前倒下,奧格收回長斧,無動於衷地看著神父在他麵前死去,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從高馬尾女的屍體沒有消失來看,就算阿奎利亞鎮的居民還“活著”,也不可能稱得上正常的活人,更可能的是他們隻能依附小鎮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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