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也沒想浪費太多時間,他精簡地跳了幾次,仿佛他麵前放著成百上千卷古經,短短十幾分鐘裡,葉槭流已經聽到了最少十幾個大小教派的教典,他毫不懷疑,隻要卡特想,他完全能夠把七神的上百尊名以及各個教派的教義教典全部背出來。
以卡特對於眾多教派的各種典儀的了如指掌程度,葉槭流覺得,他分分鐘能找個教派當教主……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了卡特,麵無表情地說:
“我們的教派沒有教典。”
卡特停了下來,眨了眨眼。
“這倒是很讓人意外。”他飽含深意地說。
葉槭流:“……”
他的表情讓卡特笑出了聲,他邊笑邊轉過頭,對著上方的空氣說:
“抱歉,天地之燈,無意冒犯。”
葉槭流嘴角輕微一抽,冷硬地說道:
“難道你還追求儀式感嗎?”
卡特想了想,居然點頭認可,語氣輕鬆地說:
“說得也對,反正不是第一次,我會對這個可以隨意一點的機會心懷感激的。”
葉槭流:“……”
他開始回想自己迄今為止接觸過的人,在對待神靈的態度上,除了他自己,好像沒有誰是卡特這樣的。
“所以你根本不信神……”葉槭流一手扶額,剩下的話剛到嘴邊,就被他咽了下去。
既然他自己也是這個態度,他當然不能拿這點來評判卡特態度不端正。
“怎麼會?不,我對於神靈當然懷抱著毋庸置疑的尊敬。”卡特仿佛早就想過這種場景,振振有詞道,“否則我為什麼要背那些教典?”
難道不是為了更好的騙人嗎?葉槭流冷淡地移開目光。
他的冷淡沒有絲毫沒有影響卡特的興致,他一邊笑,一邊分享他的歪理:
“對我來說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我表現得虔誠些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嗎?不會。能夠取悅那些神靈嗎?嗯……隻能說可能。取悅他們會增加儀式的成功率嗎?當然會。那麼,動動舌頭又有什麼關係?”
葉槭流無言以對,但內心深處,他也不怎麼奇怪卡特會說出這番話。
他不會因為桌麵上出現了信徒卡牌,就對卡特全然放心。墨綠桌麵不可能看到每個信徒的心思,葉槭流也不可能時刻控製每個信徒的想法,就連費雯麗都會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冒出新鮮想法,奧格的想法更是經常讓葉槭流大為震撼,更遑論心思難懂的卡特了。
對葉槭流來說,把某個人拉過來變成信徒,最重要的意義是,他們會字麵意義上變成他的所有物,他大可以隨意使用他們。
作為神靈的所有物,他們完全可以隨意使用信徒,飛蛾是這麼做的,赤杯也是這麼做的,他們並不太在意凡人的生死。葉槭流倒是不會這麼做,不過他也承認,這樣的確能夠快速製造信任的基礎。
然而這個信任基礎對卡特來說根本不成立,葉槭流也不能確定他到底能夠對卡特做些什麼,並且對於一個騙子來說,他說的任何話無疑都要打個折扣。
葉槭流暫且相信的,隻是他急需躲避飛蛾的注視。
不得不說,在卡特成為信徒之後,這個問題好解決了很多,隻要像加西亞一樣,把卡特丟進教派總部待著就行了。
他一口飲儘卡特推過來的酒,拿起之前解下來放在吧台上的圍巾,問道:
“你還有沒解決的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可以離開拉斯維加斯了。”
卡特微笑著看著他,沒有說話。
酒保收起了葉槭流的玻璃杯,洗好擦乾,擺放櫃列,擦了擦手,從吧台後麵走了出來。
“還有些小事,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不過既然你是第一次來拉斯維加斯,我想我有義務向你介紹一下這裡,介意嗎?”他欠了欠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他身後,金發男人坐在吧台椅上,麵帶微笑,對葉槭流遙遙舉杯。
“……”葉槭流緩緩將目光轉向麵前的酒保。
——一開始他以為卡特選擇這個酒吧當做談話的地方,是因為酒保是他的熟人,或者他能夠讓酒保察覺不到任何異常。
但現在看來,熟人怎麼可能比自己更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