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無論是你還是我走出這裡,我都能夠接受。
“但這不代表我不會儘我所能解決你,看看我們誰能夠贏吧。”
他現在根本不像是可以戰鬥的樣子,比起剛開始時,隻能用“狼狽”來形容,可加西亞的語氣沒有變化,就好像他在說的是即將發生的事實,“加西亞”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信,隻是沉默了下來。
沉默仿佛具有了張力,無形的弦在他們之間繃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裂。
突然,加西亞嘴角微勾,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
“不過如果出去的是你,恐怕會和所有人都處不來吧,特彆是那家夥。”他用閒聊的口吻說。
“加西亞”也勾起了嘴角,問:
“你覺得隻是處不來嗎?隻要他和我見一麵,就不可能發現不了我和你的區彆,我想他恐怕不會像我們這麼容易接受。”
“你在擔心和他打架會輸嗎?”加西亞反問。
“你也必須承認,這不隻是擔心,我們已經輸過一次了。”“加西亞”語氣帶著淡淡的鬱悶,“如果他再開啟一道門關……”
兩個人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沉默幾秒,最終齊齊發出一聲歎息。
加西亞笑意透著點無奈,說:
“我說過的,他是一個危險的朋友。”
橫在脖子上的刀刃落了下去,“加西亞”放下匕首,鬆開了加西亞,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
他的右手握著手丨槍,仿佛在說一件普通至極的事,說道:
“那就交給你來應對吧。”
加西亞從血泊裡坐起來,看著另一個自己舉起手臂,向右側打開,槍口瞄著右側的黑暗,隨著他突然收起手臂,對準了他自己的太陽穴。
“再見。”“加西亞”說。
“再見。”加西亞說。
他閉上眼睛。
“砰!”
……
都柏林,酒吧裡,葉槭流看著墨綠桌麵上【門徒加西亞】的卡牌。
幾秒後,窗口裡【施虐欲】的瘋狂標記緩緩消失不見,加西亞的卡牌也恢複了正常。
看來是順利解決了……葉槭流無聲地呼出一口氣,很有些如釋重負。
光看這個瘋狂症狀的名字,他就覺得不是好事,想象了一下更是覺得事情要糟,幸好卡特出現得及時,加西亞才能夠在特殊的季節結束之前晉升,把這個瘋狂解決掉,而不是帶著“施虐欲”直到下一次特殊的季節。
畢竟他們還要一起去第一重曆史,如果帶著這樣一個瘋狂,葉槭流怎麼想,都覺得這一趟旅行會出很多事。
刃的瘋狂症狀簡直一個比一個暴力,相比起來我當時的症狀算是非常溫和的了吧,如果是後期開刃之封印……不過照這個趨勢,我現在隻剩下冬和心兩道封印,感覺就算是這兩條道路,也不是不可能給我整出點離奇的瘋狂症狀來……葉槭流頭疼地一低頭,把額頭貼在冰涼的啤酒杯上,讓自己物理冷靜下來。
等冷靜了一點,葉槭流重新通過墨綠桌麵,把加西亞結的款項賜予給卡特,那邊奧格也從打擊黑丨幫的娛樂活動中脫身,將他以懷特身份預定的遺物全部獻祭了上來,並且附上了留言:他不要英鎊,用美元結款。
看到奧格的留言,葉槭流反而放鬆了下來。
換彙,特彆是如此大額的換彙,不管怎麼說都需要時間,這樣我可以稍微延遲點給奧格付錢了,正好可以放在和霧之宮廷的交易結束……葉槭流喝完玻璃杯裡的黑啤酒,去吧台結賬,離開了這家酒吧。
……
利菲河河口,“白橡樹”酒吧裡。
柯根坐在靠窗的位置,和坐在對麵的男人一樣,麵前都放著一杯黑啤酒,隻是眼下,他的心思顯然不在酒上。
今天一早,“白橡樹”酒吧就掛出了“今日歇業”的牌子,這家酒吧一直是霧之宮廷的聚會地點之一,因此現在,酒吧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你怎麼會這麼坐立不安?之前你不是和他同行過,薩瑟蘭也接受了他,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現在你又在擔心什麼?”謝伊喝了一口啤酒,看向自己的朋友。
“可能這就是為什麼你是霧中宮廷的宮廷總管,而我隻能當向導。”柯根深吸一口氣,“如果艾登說的是準確的,這會是我們最近十年來最大的一筆交易,足夠在都柏林買下半條街了。”
想到之前會來愛爾蘭的那些商人的嘴臉,謝伊眉眼間也染上了一絲鬱色。作為宮廷總管,霧之宮廷的財政幾乎是由他管理的,他很清楚那些商人絕對溢價了不止兩倍,但很多時候,他都隻能咬著牙應下對方開出的價格,也因此,霧之宮廷的財政狀況一直有些捉襟見肘,謝伊看在眼裡,說不心痛是不可能的。
“希望你說的……”
謝伊一句話還沒說完,酒吧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片刻後,一隻手推開了門。
穿著一身大衣,圍著圍巾,黑發藍眼的醫生右手拿著雨傘,站在門口,對他們露出溫文的微笑:
“許久不見,柯根向導,還有你的朋友,下午好。”
看到艾登依舊是熟悉的儒雅模樣,柯根忽然間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一個看起來並不友善的微笑:
“你終於來了,我們都在期待你。”
他開口時,謝伊一直在觀察艾登·諾蘭。
在柯根口中,這位醫生深知自己時日無多,於是對於自身就顯得格外漠然,對於許多事也顯得無所謂,這樣的描述,讓謝伊忍不住有了更多的想法,比如說能不能嘗試著節約一些教團資金。
但不久之前,謝伊和薩瑟蘭有過聯係,在薩瑟蘭口中,艾登·諾蘭完全是個冷漠又強大的瘋子,他更是一點不想招惹對方。
在凱斐·杜爾襲來之際,這位醫生依舊能夠冷靜地利用薩瑟蘭,舉行儀式,拜請灰王,從這位神靈侍者手下死裡逃生,危險得如同走在萬米高空的鋼絲上,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讓謝伊很難不對艾登·諾蘭感到驚訝的同時,也產生一絲好奇。
現在謝伊終於見到了艾登·諾蘭,他不得不承認,光從對方的外表和舉止,的確無法想象出他對自身的那種強烈的漠然與冷酷,仿佛毫不在乎周圍的一切會被自己毀滅。
艾登·諾蘭友善地和他們打招呼,打算落座時,被座位小小困擾了一下,隨後無奈一笑,在桌邊坐下,將手邊的手提箱拎起來,放在桌上。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這是我們之前約定好的。”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箱蓋。
箱蓋開合的瞬間,強烈的氣息從中迸發出來,傾瀉出奧秘的力量。
謝伊沒有動作,周圍的空氣卻忽然寒冷了下來,寒意如同潮水般蔓延,他們麵前的玻璃杯上迅速結出了霜花,一直從玻璃杯爬向桌麵,瞬間半張桌子都被冰霜覆蓋。
寒意的壓迫下,箱中的動靜也漸漸平息下來,然而謝伊神情沒有變得輕鬆,反而微微皺起了眉。
他抬頭看向艾登·諾蘭,謹慎地詢問:
“諾蘭先生,你帶來了多少件遺物?我恐怕我需要提前了解一下。”
艾登·諾蘭看上去有些不解,隨即溫吞地回答:
“九件2級遺物,兩件1級遺物,一共十一件。”
現在需要遺物晉升的教徒都沒有十一個,艾登·諾蘭以前到底是乾什麼的,殺人魔醫生嗎……謝伊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柯根的想法更簡單一點。
他死死盯著這隻平平無奇的手提箱,腦海裡浮現出了都柏林的一整條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