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諾說你們在為了晉升‘淡白’而學習,你們的進度比她想得快很多,但她還是希望那一天能快點到來。她有個關於你們的提議……”
格溫內特說話時咬了口炸魚,緊接著,祂的觸須全部停住了。
一瞬間,祂似乎做了決定,說道
“那你會需要知道海洋是什麼樣的。
“首先,海洋沒有時間的概念。沒有什麼能夠定義那裡,它不止是深不可測的虛無深淵,時間,空間,能量在那裡以無法理解的方式交織,導致在海洋裡,一切認知與概念都是不存在的,現世的準則都會回歸混沌的黑暗。
“你的所有感知會錯亂,乃至於消失,你的記憶也會不斷消逝在海洋裡,讓你失去對時間流逝的認知,你永遠不知道你在海洋停留了一秒,還是一千年。
“彼世之王就在海洋之中,祂是戴冠的至黑之王,現世之外的深淵之主,永遠渴望感染之神。進入海洋者須向祂朝拜,海洋就是通往祂的朝聖之路,但太過接近祂就會被祂的意誌感染,成為祂的追隨者和狂信徒。”
布萊克不是很開心地點了點頭,低沉地說
“我們遇到過一個,凱斐·杜爾,祂很執著於抓住我們。”
格溫內特咽下嘴裡的炸魚,點了點頭,說
“我知道他,冬日之神發現了他的迷失,讓我們知道了這件事。現在他已經回到海洋了,下次行獵季節之前,他都不會再回到現世。”
祂的目光落在空氣裡,透明絲線一樣的觸須無意識地擺動著
“我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消失了很久,在海洋待太久就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我才會離開海洋來到聖城。”
布萊克儘量不去看動來動去的觸須,說
“我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我們這麼感興趣。”
格溫內特“唔”了一聲,咬了口炸魚說
“一個人死亡才能破解死亡的奧秘,你們死過不止一次,我想信奉冬之準則的存在都會想要成為你們。
祂沉默了一會,語氣又變得消沉起來
“但他隻是比我早了點,如果不是冬日之神注意到了他,可能不知不覺中變成彼世之王的侍者的就是我了。
“祂的感染沒有蔓延到現世,是因為冬日之神在守望祂,可誰也不知道能夠支撐到什麼時候,我每次路過鈴珠海,都能看到海洋越來越接近荒原……
“而這是注定會到來的終結,隻要長久留在海洋中,或早或晚,我們也會變成海洋的一部分……”
布萊克“……”
他們擔心地看著眼前的神靈侍者,不知道該怎麼讓祂振作起來。
既然被彼世之王感染就會變成祂的信徒,那麼那時候觀念也會改變吧?和神靈融為一體的話,就是永遠在祂之中了!那樣就不會有現在的擔心了!反而應該很開心才對!
但這樣不能算是好的終結吧?我們也不會想要這種終結的!對異種來說,最好的終結應該是和輝光融為一體……是吧?等一下,那我們是不是可以……
可我們也說過不是嗎?能夠選擇的話,我們也希望活著……主人一直記得這句話。
布萊克安靜了下來。
他們有些茫然地低下頭,望著咕嘟冒泡的油鍋,意識裡一片空白,什麼想法也沒有。
眼看格溫內特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灰暗,狗狗們深吸一口氣,抄起一鏟子炸薯條,倒進祂快要吃空的紙盒裡。
“總之先吃點薯條!”他們嚴肅地說。
格溫內特臉側飄浮的羽狀細枝動了動,抬起頭看向布萊克。
祂向上飄浮了一點,布萊克才注意到,這位神靈侍者其實是漂浮在空中的——那仿佛上下翻飛的羽毛的根本不是鬥篷下擺,而是格溫內特身上的附肢。
祂依靠著永不停歇擺動的羽狀細枝飄著,看起來像是一朵盛開在空中的花朵。
格溫內特飄到比布萊克稍微高一點的位置,伸出纖細的手指,拍了拍他的腦袋。
“不用太擔心,艾琳諾拜托了我,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祂說。
布萊克“……?”
他們的臉上寫著明顯的困惑,並且有一種很危險的直覺。
緊接著,格溫內特揭曉了答案。
“想要理解冬之準則,海洋是最適合的地方。”祂說,“艾琳諾向我提議,讓你們跟著我,體驗一段時間靈魂擺渡者的生活。唔,用人類的說法,你們接下來要跟著我實習。”
安靜了幾秒,格溫內特又說
“我本來不太同意,畢竟海洋對神靈侍者來說都很危險……”
祂瞥了眼紙盒裡的炸薯條,頓了一下,掩飾性地說
“但我現在覺得你們大概會很適應。”
布萊克“……”
但狗狗畢竟是狗狗,他們隻糾結了一小會,就轉變了想法,點了點頭問道
“我們知道了!很高興能夠跟您去海洋!不過您剛才說,在海洋,一切準則都不存在,那為什麼那裡最適合理解冬之準則?”
這一次,格溫內特的神情變得複雜了起來,隨後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說
“你們不知道嗎?冬之準則誕生於第一次死亡,在那之前,死亡這個概念是不存在的。
“現世的第一次死,就是輝光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