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周圍的空間突然發生了變化,混亂無序的景象瞬間被猩紅柔軟的肉壁取代,周圍的牆壁消失在蠕動的血肉裡,肉壁表麵鼓起一根根粗大的血管,隨著血液在其中流動,血管也時而收縮,時而鼓動。
葉槭流劃分出的圖層不止三個,在演出開始之前,他就已經單獨劃分出了一層空間,由費雯麗用“歌劇”將那層空間變成了血肉巢穴。
在過去的半天裡,這個血肉巢穴一直在圖層空間裡肆意蔓延,已經生長得足夠龐大。
和安娜對話時,葉槭流也沒有停止行動,而是將【血肉巢穴的圖層】和【安娜的圖層】進行了合並,讓安娜瞬間落入了巢穴之中!
他的目光落在安娜身後的光之羽翼上。費雯麗和他說過很多關於安娜的情報,雖然她沒有安娜的全部記憶,但她腦海中的知識儲備量已經不輸給任何沒有飛升的燈道路天命之人,所以她很清楚如果安娜出現,會是什麼樣的狀態。
燈道路的天命之人在飛升後會拋棄身體,這意味著他們不能直接在現世活動,隻有通過開辟出的光之小徑,才能夠離開漫宿,附身在封聖過的容器上,進入現世。
如果在這時破壞附身的聖器,就能夠摧毀這條通道,讓附在容器上的魂識無法返回漫宿。
所以為了安全,燈道路的漫宿行者一般隻會讓一部分意識進入現世。
如果葉槭流在這裡毀滅安娜的這部分意識,她的主意識永遠不會知道現世發生了什麼。
空氣中跳出了一道道漆黑的閃電,細微的裂縫出現在閃電途經之處,懷特·克朗伸出右手,一柄纏繞著血絲的十字骨槍驀地出現在他的手中。
“炎海之槍”在他手中因為渴望血液而微微震動,懷特的右手頓時一沉,血肉變得透明而燦爛,浮現出一道道裂紋,這是一件神靈遺骸的碎片,負麵特性也帶來了恐怖的破壞。
然而懷特半點沒有將注意力分到“炎海之槍”上,他隨意地用左手從“炎海之槍”抹過,這件遺物的負麵特性立刻被他拆解出來,暫時分離到了無法影響到他的空間裡。
金色羽翼的光芒中,安娜的身影有所晃動,她也注意到了懷特手中握著的十字骨槍帶來的威脅感。
懷特卻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
他的眼中蕩漾著淺淺的笑意,暮紫色微光在銀色眼眸中閃爍。
“我為你感到非常遺憾,”他說,“因為你看到了我。”
十字骨槍發出歡欣的尖嘯,如同撕裂空間的閃電,直奔光之羽翼而去!
……
葉利欽匆匆向前飛去,水晶吊燈光線折射間,他看到了金碧輝煌的中央台階。
這道著名的台階就在歌劇院的入口處,所有觀眾從正門走進歌劇院,第一眼就會看到這座寬敞優美的大理石台階。
葉利欽沒有停留,瞬間飛過了中央台階,直奔出口。
如果不被懷特·克朗困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裡,葉利欽完全可以用更快的方法離開歌劇院,現在則要麻煩了一些。
不過葉利欽並不太擔憂。
雖然這個世界比他想得要大很多,但不可能超出歌劇院的範圍,隻要他離開歌劇院,很大概率能夠直接脫離這個世界。
他感應到了召喚儀式的成功,導師已經進入漫宿,懷特必然會留下來直麵祂,不會有時間追上來。
這場演出邀請了許多名流權貴,但也有更多幸運買到門票的普通觀眾,以葉利欽的身份,完全能夠提前拿到觀眾名單。
他事先去見了一些觀眾,在他們的大腦裡設置了錨點,等他離開歌劇院,他就可以借助錨點跳轉,迅速出現在費雯麗麵前。
身後依舊能夠聽到婉轉絲滑的女高音,葉利欽聽過很多次這聲音,他聽著聲音的主人站在他麵前,囁嚅著請求他允許她偶爾登台唱歌……
現在她還在台上唱歌,不知道這是她最後的逃跑機會。葉利欽並不覺得奇怪,在今晚發生的這一切裡,費雯麗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她能做的就隻是唱歌,這也是她一直以來……唯一做好的事。
現在這個女孩應該鬆了口氣,為自己終於有勇氣直麵他而欣喜,以為自己戰勝了恐懼。
就讓她開心最後一小會吧……
葉利欽加快了速度,正要飛出歌劇院的大門,倏地停了下來。
他身邊不知何時浮現出一道道纖細的金色光線,散發著淡淡的熒光,無數光線從虛空中出現,末端消失在虛空中,似乎被他看到的隻是一個龐大複雜到無法形容的回路裡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葉利欽沒有動。
歌劇院的出門就在眼前,可這些細得仿佛會輕易斷裂的光絲攔住了他,讓他無法再前進一厘米。
模糊的預示如同燭光,照亮了葉利欽的大腦,他意識到他不可能突破這些看似纖細的光絲,甚至以他的認知程度,根本無法理解這些金色光線的存在。
它一直存在於現世之中,可在這一刻之前,葉利欽從未看到過它們。
但是為什麼……葉利欽的意識中掠過一個微小的念頭。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葉利欽猛地回過頭。
燈光在大理石台階上跳蕩,如同滾落了一地的珍珠,穿著禮服的歌唱家不知何時出現在台階頂端,紅得驚心動魄的長發上,插著一枝染血的鳶尾。
觀眾廳裡,歌聲仍然隱約可聞。
歌聲中,費雯麗向著空氣伸出右手,無數金色光絲在她指尖浮現,親昵地纏繞著她的手指。
她合攏手指,抓住規則具現化的金色光絲,一根根光絲被她從世界表皮下抽出,互相糾纏成形,描繪出金色長劍的輪廓。
穹頂上繪製著諸神戰爭的油畫,金發紅裙的女武神手持長劍,劍尖直指畫麵下方。
台階下,葉利欽抬頭望著紅發紅裙的身影。
費雯麗提著劍,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