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360(2 / 2)

從創建密教開始 Ventisca 13583 字 9個月前

“好吧,最簡單的,”葉槭流放棄掩飾,歎了口氣,“你應該猜到了,我選中的主角是索爾·馬德蘭。不過我們在聚會上看到的索爾·馬德蘭並不完整,如你所見,他目前是個凡人,而他正在被追殺,追殺他的人是他曾經是下屬……或者說,是他背後的索爾·馬德蘭。”

他看

了眼筆記上的潦草記錄,說:

“現在在羅馬有兩個索爾·馬德蘭,據我所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他在心靈之地出了點問題,導致離開那裡後他被分成了兩個人,一個是他本人,另一個是瘋狂的產物。

“而這個情況也導致他卡在了飛升途中,所以如果他想要飛升,他必須得殺死那個瘋狂的自我,這是一件可以預見的事。

“所以,我該從哪裡開始寫起?如果說結尾是兩個索爾·馬德蘭的戰鬥,開頭和中間的時間段裡他們會做什麼?我隻知道在那之前他們最好不要遇到彼此……”

葉槭流越說越覺得到處都是問題,他雖然知道托裡亞現在在哪裡,也能夠約索爾見麵,但他想不出在最終戰鬥之前兩個老爹會乾些什麼。

根據葉槭流的經驗,此時應該有一些跌宕起伏的劇情,但很可惜,他的想象裡隻有兩個老爹在羅馬地圖上走來走去,並且彼此之間完美閃避。

他們首先不能見麵——一旦撞上彼此,托裡亞恐怕會被索爾殺死。

但問題也誕生了:如果隻是走來走去,他該怎麼寫這個劇本?

不過之後會發生什麼,葉槭流倒是很清楚。

這場戰鬥應該安排在西澤爾·克雷森佐的決鬥之前,否則隻有一半的老爹大概率會輸掉決鬥,而西澤爾·克雷森佐估計不會放過他的手下敗將。

這樣想的話,或者他應該把西澤爾·克雷森佐的角鬥放在結尾。

隻是這樣又有了新的問題:兩位漫宿行者之間的角鬥,結果可不會那麼容易控製。

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問題,一晚上徘徊不去的挫敗感和無力感總算散去了點。

葉槭流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心情比之前輕鬆了許多,他呼出了一口氣,等待卡特的回答。

他說話時,卡特一直安靜地注視著他。

直到他說完,卡特才低下頭,端起咖啡,視線卻沒有落在咖啡上。

“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他若有所思地說。

“意外於我的寫作課成績這麼差?還是意外於你選了個差勁的合作對象?”葉槭流自嘲一笑。

卡特思考了幾秒,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

“在那之前,先讓我們聽一個好消息,”他嘴角噙著笑容,“如果你想創作一個合格的劇本,那麼你的確需要確定你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考慮這個故事的結構,讓它擁有合適的衝突,情節和人物,並且在邏輯和衝突之間進行取舍……不過這不是我們這次需要考慮的。你難道沒有發現嗎?這一次沒有一間瀕臨倒閉的劇院急需上演一出劇目,而‘瑰奇劇院’本身對劇本的質量其實沒有太多要求。不得不說,在這方麵,它比太多的劇評人都要友善。”

……也就是說其實不管我寫得多爛,隻要寫出來就行?“瑰奇劇院”的審美好像有點差啊……葉槭流習慣性地吐槽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這對他來說完全是好事。

“另外,讓我向你推薦一個簡單的作弊法,”卡特轉了轉咖啡杯的角度,語調舒和地說,“這個劇本可以包含已經發生的事情,所以我們不需要從頭開始構思,可以選擇你覺得合適的點作為開頭,比如說,你選擇了索爾·馬德蘭作為主角,那麼這個故事可以從他來到羅馬開始,或者更早一點。”

還可以這樣?那就簡單多了……葉槭流頓時鬆了口氣,說:

“如果是這樣……”

一個念頭忽然劃過腦海,葉槭流頓了一下,緩緩問:

“到底是‘瑰奇劇院’能夠接受這種作弊,而且分辨不出劇本的好壞,還是你讓它覺得它應該接受所有投給它的劇本?”

卡特毫無被戳穿的心虛,臉上再出浮現出那種真誠的,親切的,動人的微笑。

“我

非常理解你會產生這樣的疑問,”他仿佛很受傷地歎了口氣,“既然這樣,我隻能平和地接受一切針對我的質疑,並且儘量不為它而感到受傷,不是嗎?”

葉槭流:“……”

欺騙手提箱對爛劇本來者不拒,這是多心思險惡的騙子才乾得出來的事……

顯然卡特不打算承認這點,他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關於這部分,我猜你有一些好的想法?”

“確實。”葉槭流承認了這句話。

如果可以從更早開始,葉槭流覺得從老爹一分為二開始會更合適,但那段時間發生的事他不清楚,可以確定的隻有很長一段時間內,托裡亞都在被索爾追殺,並且一次次順利逃脫,那麼完全可以以追殺作為開場。

“因為心靈之地的失敗,索爾·馬德蘭分裂成了兩個自我,其中一個自我,托裡亞,被另一個自己追殺,逃到了羅馬……”葉槭流一邊思索,一邊組織語言,“隨後,受傷的他被一個女孩收留,暫時在她那裡躲避追殺,度過了一段平靜的生活。”

“於是我們擁有了一個開頭,”卡特攤了攤手,“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就可以來討論一些劇情了。”

他信口說道:

“比如說,這個故事可以從索爾的視角展開,他曾經眼睜睜看著自己看重的年輕人在他麵前失蹤,那一幕成為了他的夢魘,每個深夜都會造訪他的居屋。

“而當索爾來到羅馬後,他忽然看到了那個年輕人。他沒有死,但處境危急,也許失去了意識?總之,索爾救下了他,卻又無法麵對——他必然會無法麵對。他分不清這是一個夢,還是又一個夢魘,就像他無法確定他是否是瘋狂的產物,於是他選擇了離開。”

金發男人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半笑半歎道:

“不久後,索爾終於見到了另一個自己,然而他看到那個年輕人在保護托裡亞——基於某個我們都清楚但索爾不會知道的理由。所以我猜,在他眼中,他看到的是一個他早已經失去,也再也沒有資格找回的夢。

“而他之所以要找到托裡亞,是因為隻要他殺死托裡亞,他就能夠正確地飛升——

“現在他終於要做出決定了,他和另一個自己,他們之中,到底誰應該活下來?”

就如同卡特以前講過的每個故事,他的語氣,他的聲音,他說話的節奏,這之中有種能夠將人帶入故事的奇異魔力。

似乎他在說的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隻是聽故事的人忘記了這段記憶。以至於雖然這個故事聽上去非常微妙,但葉槭流一時間竟然不覺得很脫離人物設定。

他甚至覺得,以老爹的性格,他似乎的確可能會這樣想。

僅僅憑借幾次短暫的見麵,卡特就精準地把握到了索爾·馬德蘭的思維和心理。

那麼現在就隻剩下一個問題。

葉槭流交叉十指,心平氣和地問:

“你覺得我沒有發現這個故事的原型是‘海的女兒’的概率有多大?”

編的很好,就是下次不要再編了。

卡特絲毫不慌,振振有詞:

“這說明你已經理解了這些討論的精髓。現在我們可以換個思路,想象一下這樣的走向……”

然後聽你再信口胡編幾個更加離奇的劇本嗎?葉槭流頓時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眼看卡特似乎很有興致再胡言亂語一些東西,葉槭流趕緊打斷他,申明自己的立場。

“用‘葉槭流’的身份出現在索爾或者托裡亞麵前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他先說明這點,才接著挑bug,“況且我昨晚已經考慮過了,不能讓索爾提前見到托裡亞,否則事情走向會變得不可控……”

他的話被卡特輕輕的聲音打斷。

“你是這麼認為的?”

葉槭流怔了怔,問:

“難道不會嗎?”

“我猜的確會。”卡特承認,“但這很容易解決,要做的事也很簡單,隻需要安排一個情節——你好像沒有理解,當我們說這是一個沒有要求的劇本,意味著你可以隨意安排情節。”

他的口吻不知不覺變得平淡而抽離,語速很慢,於是顯得意味深長:

“他們可以提前見麵,如果爆發了衝突,你可以安排一個角色去分開他們,救走其中一個或者重傷另一個;你可以阻止索爾追殺托裡亞,可以巧妙地讓他們遇上,也可以設計一個讓他們不得不合作的場景……你說過托裡亞被一個女孩收留了一段時間,他沒有離開,說明他在心裡給那個孩子留了一個溫柔的位置。一個很好的催化劑。那麼索爾知道她嗎?她的身份有瑕疵嗎?如果他們彼此相遇會發生什麼?她應該退場嗎?你需要這個衝突怎樣平緩下去,以便於劇本引入下一幕?”

房間裡不知何時隻剩下了他的聲音。

葉槭流沒有說話。

無法分辨的情緒墜入那雙綠眼睛裡的幽影,卡特的目光像是遊離到了某個遙遠的地方,淡淡地說:

“重要的不是角色會怎麼做,而是你想讓他們做什麼。隻要創作者想要這麼做,他的意誌便能永遠淩駕於角色之上。角色無法抵抗那些已經寫下的安排,無論他們怎麼拚命掙紮,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作為表達的奠基石,被填寫進故事某一頁的注腳。

“對他們來說,那股他們無法抵抗的力量有另一個名字。”

一枚硬幣出現在了卡特的右手上,被他用拇指向上彈起。

“啪嗒。”

硬幣在空中翻滾,折射銀光,落下,被卡特的左手蓋住。

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卡特的臉上,他移開左手,露出硬幣,輕輕說:

“——人們稱呼它‘命運’。”

那枚硬幣豎立在桌麵上,兩麵都是空白。

不等葉槭流有什麼反應,卡特右手在桌上一抹,硬幣隨即消失不見。

他端起咖啡杯,悠然道:

“所以我的確有些意外。你真的在想角色會怎麼做,為不知道怎麼讓他們遵從你的想法而不知所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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