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魏姝靠近, 謝蘭臣先發現了她,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昭兒似有所感, 也扭頭望過來,看見是魏姝, 當即提著口袋就要朝她跑來, 卻因為轉身轉的太急,被手裡的口袋絆了一下, 眼看就要摔倒, 被謝蘭臣及時扶住,待站穩後,又再次朝魏姝跑去。
魏姝怕昭兒再摔倒,急忙快走幾步接住他, 又檢查了他的兩隻手, 見沒有被竹葉劃傷, 這才鬆了口氣。
魏姝看向隨後走來的謝蘭臣, 正要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擼竹葉, 謝蘭臣卻盯著她先誇讚道:“公主今日恍若天女下凡一般。”
這是謝蘭臣第一次誇她好看,魏姝剛覺得自己今天的打扮沒白費,就又聽謝蘭臣接著說道:“好看到,徐子期衣衫不整地和公主從同樣的方向走出來,我也生不起氣。”
魏姝牽住昭兒的手略僵了僵。
她差點兒忘了這茬,但也不好說徐子期是被彆人非禮了, 正猶豫該怎麼解釋,便恰好看見魏婧帶著郭嬛和那些老媽媽們,也從竹林裡走了出來。
魏姝便示意謝蘭臣看去:“竹林還有這麼多人在,我可是連徐少尹的麵都沒見的。”
謝蘭臣道:“我當然是相信公主的, 畢竟如果公主想見徐少尹,必定會大大方方地召見他,最不濟還有詩酒會的請帖在,哪裡用得著鬼鬼祟祟地鑽小竹林呢?”
魏姝:……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這話聽起來,怎麼帶著點陰陽怪氣呢。
魏姝沒忘記自己曾說過,舉辦詩酒會是為了氣謝蘭臣不理自己,既然眼下她就要和謝蘭臣複婚,按照人設,她立刻對謝蘭臣保證道:“如今我已心想事成,往後再也不會有詩酒會了。”
魏姝和魏婧一行人隔的距離並不算遠,在魏姝看向魏婧的時候,魏婧也一眼便看見了他們。
見他們一家三口湊在一處,光天化日,甚至有她們在,魏姝依然毫無顧忌和謝蘭臣說笑,魏婧下意識停住腳步,朝身邊跟著的老媽媽們看去,卻見她們臉上並無驚訝,竟像是都已經習慣了魏姝的出格,也默認了她可以不守規矩一樣。
魏婧是鄙夷魏姝這樣的行徑的,但又抑製不住的羨慕。
她又想到郭嬛,同樣的不守規矩,卻差點就讓徐子期不得不娶她,隻差了那麼一點點……
魏婧心裡陡然升起一股不平和憤怒,似責問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什麼不守規矩禮儀的人能心想事成,恪守本分的人卻隻有被騙被欺負的份?”
她聲音並不大,但話音剛落下,謝蘭臣就突然直直地朝她望了過來,目光淡漠中又透著一絲譏諷,魏婧被他看得一陣心虛,簡直懷疑他聽見了自己方才的話。
好在,謝蘭臣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老媽媽們見謝蘭臣朝她們這邊看,不禁有些擔憂地對魏婧道:“嘉王怎麼也在這裡?他不會聽到了什麼吧?”
“他離得那樣遠,怎麼可能會聽到動靜?就算他真聽到了什麼,也不會亂說的,”魏婧語氣篤定。畢竟她在夢裡也算和謝蘭臣共處了兩年,自認對他還算了解。
但她說完,又心虛自己答得太過理所當然,怕被人聽出端倪,便又掩飾道:“崇寧姐姐答應過我,今天的事會當什麼也不知道,她會勸嘉王不要亂說的。”
老媽媽們聞言,這才放下心,怕路上會再遇到其他人,便催魏婧趕緊走。
魏婧最後又看了謝蘭臣一眼,這才繼續向前,很快消失在了拐角處。
魏姝倒沒怎麼留意魏婧,她正指著昭兒寶貝似的走哪兒拎哪兒的布袋,問謝蘭臣:“你們怎麼會在這兒?擼這些竹葉又是做什麼?”
謝蘭臣道:“昭兒嫌席上無聊,恰好發現郭家有處竹林,便要給他的小羊采些竹葉回去吃……”
謝蘭臣惦記著答應魏姝的事,要帶昭兒多外出逛逛,然而再多逛,所見的人也有數,最好的辦法還是帶昭兒去參加宴席。隻是謝蘭臣身份敏感,神京城裡敢宴請他的人實在不多,這麼多天來,也就郭家一個。謝蘭臣自然積極赴宴。
來的路上,謝蘭臣和昭兒的馬車路過郭家的西院牆,郭家的竹林恰好就種在西牆角,長得鬱鬱蔥蔥,直探出圍牆一大截。
這幾天,昭兒的小羊幾乎把會同館的所有花草樹木都啃了個遍,當然,是事先知會過會同館主事的,但是會同館裡沒有竹子,昭兒的小羊還沒有吃過竹葉。
昭兒吃席,也沒忘記家裡的小羊,在馬車上看見人家的竹子長得好,便惦記著要給他的小羊吃。
又加之到了席上,因為謝蘭臣坐在最上首,又是唯一一個帶小兒入席的,所有入場的人都會忍不住看上一眼,然後再趁著上前見禮,或真心或假意地誇幾句“孩子長得真好”“和王爺真像”等語。
昭兒雖然不怕生,但是被這麼多人.輪番盯著看,也覺得不自在,而且席上也沒什麼好玩的,又還沒正式開席,他便用手指不停地在謝蘭臣掌心畫著竹葉的樣子,想讓謝蘭臣帶自己去采竹葉。
謝蘭臣見他實在無聊,隻好帶他來了竹林,倒是沒想到撞見一出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