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他是皇叔唯一的嫡子,才隻要他。”魏姝道,“這時候大安內憂外患,上還有熒惑守心的詛咒,換一個嫡子過來,西北和大安便會永結於好。讓我想想,應該至少有一半的可能,皇叔會同意吧。”
豈止有一半的可能?
二皇兄如今正受父皇厭棄,人都被圈禁了起來,若這時候西北真提起互換質子,永結於好,隻怕父皇連猶豫都不會有,立刻便會答應。
魏婧心下一片焦急,下意識喊了聲“姐姐”,正要再勸魏姝打消互換質子的念頭,魏姝卻不想再同她多費口舌,冷冷打斷她道:
“我不管讓昭兒去神京為質,是誰想出來的,如果是你、或郭皇後想出的,趁早打消,如果是皇叔的主意,那你和你母後,最好現在就勸皇叔收回成命。否則,我勢必要二皇子同樣來西北為質。”
魏姝說完,也不管魏婧作何反應,直接揚聲對門外道:“送客!”
“平寧公主,請吧。”兩個老媽媽很快走進來,半請半拽地把魏婧送了出去。
雖然趕走了魏婧,魏姝仍覺得心中不安,又叫來張公公囑咐道:“最近昭兒的奶娘恰好病了,府裡上下又為昭兒生辰宴的事忙碌不已,我怕底下的人會疏忽昭兒,這幾日,便由你和織雲便輪番看護昭兒,不要讓他離了你們的眼。”
*
另一邊,魏婧被兩個老媽媽一直送到府外,這才離去。
魏婧頭一次被人這麼不客氣地趕出門,心中羞憤的同時,又憂慮重重。
明空法師之前說過,隻有該死之人身死,一切才能回歸正常。可魏婧卻下不了手,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這一拖,就等來了英王等人起兵造反的消息。
大安深陷刀兵之亂,魏姝卻在這時候,忽然在西北有了自己的公主府,日子不輸在神京愜意,這般氣運,讓魏婧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奪取的大安國運。
魏婧原本還想著,如果魏姝同意把昭兒送去神京,作為補償,自己往後就不再針對她了,卻沒想到魏姝這般固執……
除了憂心大安的國運,魏婧現在更加擔心二皇兄。
她必須趕在父皇派出的人來到西北之前,讓徐子期取謝蘭臣而代之,這樣,父皇就不會再憂慮西北,昭兒做不做質子也就無所謂了。
否則,二皇兄就該比大安先出事了。
魏婧沿著公主府門前的路,邊走邊想,還沒走出多遠,忽然聽見一陣歌聲,由遠及近傳來: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食熊則肥,食蛙則瘦……”(引自李賀《苦晝短》)
她下意識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發現唱歌的人竟然是織雲。織雲大約剛在外頭辦完事,正回王府,看起來心情不錯,邊走邊唱。
唱的這首歌,魏婧也很耳熟。正是離開漳州的前一晚,尤丹在送彆宴上唱過的。
魏婧腳步頓了一下,朝織雲走過去道:“織雲姑娘歌兒唱得真好。”
織雲方才隻顧著唱歌,倒是才看到魏婧,急忙行禮道:“我胡亂唱的,平寧公主謬讚了。”
“是你太謙虛了。”魏婧又誇讚道,“我記得尤丹也曾唱過這首歌,在我聽來,你和尤丹唱得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哪敢和尤公子比?”織雲臉頰微紅,不知是被誇的不好意思,還是為彆的不好意思。
魏婧眸光閃了閃,又忽然說道:“也是巧了,尤丹也來了西北,你可知道?”
織雲臉更紅了一些,點頭道:“方才在路上,恰好偶遇了尤公子。”
“原來是遇見了故人,我說你怎麼如此開心。”魏婧沒再多說什麼,朝織雲和顏悅色地笑笑,便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