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著半個淺水湖麵對視,但是周邊的大地卻開始微微震動。
沙塵,岩石,乃至於周邊樹木的根係都開始搖晃,令葉片落下,塵埃無風飄蕩,懸浮於半空,宛若霧氣。
“究竟是為什麼?”
深深吸一口氣後,黑發騎士厲聲地喝問穿透這一切:“為什麼陛下會在盛年駕崩,還不立下任何遺詔?”
“為什麼導師你會叛逃帝國,成為通緝犯?”
“為什麼太子也死在了那場動亂,可卻無人敢於提及其真正的死因?”
“為什麼巡監騎士團會被徹底清掃,隻有我這種小卒勉強幸免?!”
“而你又為什麼這麼多年一言不發,沉默至現在?!”
“你問我為什麼?可該問為什麼的不應該是我嗎?”
“導師,你倒是告訴我啊?帝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嗡嗡!
就在韋格斯不斷地質問之時,雙方無形的源質對峙擴散,令大地抬升,淺淺的湖水乾涸。
泥沙與堅岩上湧,成為環繞兩人的護盾。
紮根於湖林周邊的樹木倒下傾覆,因為它們紮根的大地已經開始動搖,半透明的晶體與白色的岩鈣從大地中湧出,於他們的皮膚表層顯化凝聚,成為一層人造的甲胄。
不僅僅如此……
沉默的希利亞德手中緊握的無鋒長劍蛻去自己凡俗的表層,顯露出自己真正的材質——那是漆黑的重淵鐵,由無數規整的晶粒排列構成,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堅固的物質之一,可以耐受地淵中的極熱。
而另一側,以韋格斯原本鎧甲為骨架,逐漸覆蓋成長的純白琺琅質鎧甲,已經化作三米多高的巨人,幾近於以太武裝的琺琅質甲胄仿佛堅不可摧,屹立於大地之上。
“帝國已經衰弱,我的夢想徹底無法實現。”
低沉的聲音,從骨質鎧甲中傳來:“家鄉被戰火焚燒,我的未來也黯淡無光。”
“是,導師,我隻是你隨手救出,隨手指點的學徒,並不是你的正式弟子,所以因此幸存。”
“但我這樣活著還能做什麼?無非混吃等死。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我一個都不知曉,卻要承受這後果!”
怒火,仇恨,憎怨,茫然……以及濃濃的不解。
韋格斯的聲音反而在訴說中逐漸平靜:“我從真形轉移至血脈,升華器官衝突,差點畸變死去。”
“如果不依靠皇室秘藏‘溯源滴露’,我終此一生都將止步於第二能級。倘若不是靈能,我甚至無法繼續呆在巡監騎士團,更不用說在帝國中繼續積蓄力量。”
“我要做的事情,要知道的東西太多太多,怎可能就這樣駐足於凝輝?”
“可我又怎麼才能獲得足以得到溯源滴露的大功勞?”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男人凝視著眼前的老騎士。
因為答案就在他的眼前。
“黑王的遺產。”
韋格斯輕輕道:“在巡監騎士團和帝都貴族們的口中,你趁著黯月動亂背叛了先帝陛下,竊走了皇室傳承的絕世珍寶——而我卻知道這話半真半假,假的是那珍寶和帝國皇室絕對沒有任何關係,而老師你也絕對不會竊取陛下的寶物。”
“真的方麵,就是那珍寶的確存在。陛下正是因為那不可思議的神物,才能從昔日庶子,成為威淩泰拉的帝國中興之主。”
凝視著希利亞德的目光,既有著熾熱的貪婪,也有著戒備無比的緊張。
身披骨甲,流音的騎士篤定道:
“這個珍寶神物,定然就在導師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