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星天獄。
伊恩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猛地一緊。
他低下頭。
一瞬間,伊恩想到了許多……想到了自己在哈裡森港,白室雜貨二樓的私人實驗室中,那張被他一個一個劃掉星星的星圖,想到了南海大迷宮中,昔日無儘璀璨的蒼茫星海。
伊恩想到了,自天墜之災前就已經開始逐漸消失的那些星辰,如今泰拉穹頂那已經黯淡無光的夜空……無論是二皇子的那句‘站在山顛’,亦或是無人抬頭仰視高天的現實,都令他心中一陣顫抖。
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悲涼。
【是啊,你果然很清楚……所以,希利亞德的繼承者,不動堅城唯一的傳人——你怎能不理解我,不理解我的焦慮與急迫?】
索林大公察覺到了伊恩一瞬間的失態,雖然之後少年控製的很好,但他也敏銳地察覺到那陣情緒的波動。
他並沒有為此而笑,而是同樣用蘊含著複雜情緒的聲音,對伊恩闡述道,也是對自己說道:【我們都知道,時間快要到了,高天之上已經快沒有星星……最終的時刻即將來臨】
【如若天獄完成,我們最後的機會——以前紀元文明毀滅,眺望之月崩碎為代價得到的最後機會,即將徹底消失!】
【可是,如今隻剩下了我……麵對那要將一切封入黑暗的囚星天獄,以我的能力,已經無法反抗,隻能嘗試去完善亡君……完善‘靈之火種’,去爭奪最後一絲幸存的機會】
【大公!】
此時此刻,亞德伯特鼓起勇氣,他大聲,迷惑且急迫地詢問道:【您究竟在說什麼?!什麼是囚星天獄,它和天墜之災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麵對這個災難,我們就要做出如此違逆人道,殘忍可怖的惡行?!】
成為亡君後,即便是過去那個視大公為自己人生唯一希望的亞德伯特,也有了為了自己‘子民’而質問的勇氣。
索林大公並沒有生氣,他隻是看向亞德伯特,眼神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悲哀:【你若想要知道,那我便告訴你】
【隻是亞德伯特,你得向我保證——你會認真的思考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
【每一句】
【我會的,大公】亡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麵色堅毅起來:【請儘管告訴我】
——做得好啊,亞德伯特。
而伊恩心道:“我不好問的問題你全都問出來了!”
以伊恩如今的立場,還去問這些比較基礎,理論上伊奈迦二世當年那幫人都知道的東西是不太正常的,而亞德伯特完美幫助伊恩踢了一個助攻球。
索林大公並不知道伊恩的內心想法,他隻是抬起手,周身漂浮的諸多光球縱越升入箱庭中的天空,然後構成了一片對於泰拉人來說可能有點無法理解,但對於伊恩來說,隻是細節有些陌生,整體結構熟悉的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樣的星圖。
泰拉太陽係的星圖。
一顆碩大無朋的銀色太陽在天空的中央閃耀,而一顆顆乒乓球大小的圓球隔著極其漫長遙遠的距離環繞它旋轉,這些銀色的小球倘若不特彆注意,根本無法在天空上看見
【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你我都生活在這遼闊而狹隘的星空中……從虛空的角度來看,我們所有人,都不過生活在這個比我兩根手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球上】
索林大公漂浮在半空,在他的意誌下,死河武裝就是一套普通的鎧甲,根本無法影響他的意誌,隻能作為他投影降臨的肉身。
死河武裝本身,乃是通過不斷地戰鬥和死亡,融彙駕駛員和所有儲備靈魂
歸一,形成一個超級補完個體的人工催化武裝,它會不可避免地對人的思維和靈魂造成影響。
倘若將全人類都融入死河武裝中,恐怕可以在現實世界具現出代表著人類集體意誌的‘虛境實體’。
但是麵對第四能級,百萬級的亡魂哀嚎就如清風拂麵。
他抬起手,猙獰的手爪輕柔地托舉起一顆代表著‘泰拉’的第四行星,大公的聲音溫柔地難以置信:【這就是我們的故鄉……渺小的虛空塵埃,廣袤的生命之土,我們的家園,我們的搖籃】
他將這顆代表著行星的光球扔出,登時,這光球便開始急速變大——幾乎是一瞬間,巨型星球虛影便浮現在亞德伯特和伊恩眼前。
這是一顆藍色的星球,幾乎整個星球都是一片蔚藍色的海洋,而他們熟悉的泰拉大陸就位於星球赤道之上的北區……它是一塊完整的大陸,有著地中海,山脈,草原和群森與雪原,整個大陸都栩栩如生,有著真實的凸起和凹陷。
除此之外,泰拉大陸的西方,幾近於對位的赤道處,還有另一個大陸,那正是最近這些年新‘發現’,亦或是說展開開發的‘新大陸’。
但這個大陸非常古怪,它上麵除卻邊緣處外很少有綠色,即便是有,也隻是星星點點,並沒有連綿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