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的理解是,你隻想混個畢業證,對嗎?”
徐牧被摸得一怔,很少被這樣對待,像無聲的安撫,帶有慰藉性質的鼓勵。
他點頭,“差不多。”
“有考慮換專業嗎?”
換專業?
“我沒什麼感興趣的。”
上輩子徐牧學計算機,是因為大家都說互聯網吃香,能賺錢。他還背著學貸,自然優先考慮賺錢的專業,就報了計算機。
大學第一年,他一邊努力學習,爭取年均績點前1%,拿獎學金,積極
在學生會刷“履曆”,參加各類有名頭的比賽,爭取保研名額,一邊勤勤懇懇地打零工,補貼生活費,順便給自己的未來攢錢。
玩遊戲是興趣,會直播更是偶然,但沒想到漸漸有了起色,比起零碎的打工,似乎陪玩、直播、出遊戲攻略賺得更多。
等大四時,他賺到的錢能夠還掉貸款,並在這個城市的郊區買一套小房產。
麵臨人生分岔口,徐牧其實挺茫然的,好像也不能一輩子做遊戲吧,但具體讓他乾嘛,他也不知道。所以,他選擇繼續讀研,有點逃避未來的意思。
後來研究生畢業,徐牧累死累活拿到畢業證,沒什麼深耕專業的興趣,就繼續做遊戲直播,想著到三十歲再走那條分岔口。
而徐牧真要說什麼理想,大概是在家宅一輩子,玩玩遊戲,看點電影,想睡就睡、想起就起。
有時候,他可以在家搗鼓一天遊戲房的布置,玩遊戲手辦或者組鍵盤,自得其樂。
沒想到,二十七歲的某一天,他來到新世界,還變成了新物種。
“有喜歡的東西嗎?或是以後想做些什麼?”柏念也問,“什麼都行,不拘泥於學校的專業,喜歡賣棉花糖也算。”
徐牧笑了笑,玩笑道:“那我以後去創業賣紅薯吧。”
“嗯,可以。”柏念也沉吟,“不過做生意也講究門道,需要一定的啟動資金,如果你真的確定好,我可以——”
“哎哎,念也哥,我開玩笑的。”徐牧哭笑不得,“以後再說吧,不急。”
“對,不急。”柏念也輕聲重複,柔柔地看著徐牧。
他起身,彎下腰,一隻膝蓋抵住椅邊,抱住對方,耳語道:“但阿牧,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告訴我。”
“……”徐牧心臟霎時跳快,鼓動耳膜。他垂在兩側的手想抬起,又悄然放下。
很奇怪,某些時刻的柏念也,總能不設防地給予他靈魂重重一擊,耀眼卻不灼目,溫柔得不可思議,讓他沉溺又眷戀。
微妙且獨特的感受。
隻出現在這一人身上。
“謝謝念也哥。”徐牧低聲說,“你真的好好。”
柏念也下巴搭在肩膀,輕輕地說:“阿牧,你也很好。”
他喜歡青年藏在殼子裡的熱情,濃烈時,似岩漿爆發,漸漸平息下來時,又是那麼妥帖、穩當。
不可否認,對方哄著他、說甜言蜜語時,讓他像掉入蜜糖罐子,渾身軟綿綿的,充斥著難言的喜悅、悸動。
但日常的相處做不得假,他大抵是喜歡和阿牧吃飯、聊天的點點滴滴。
如果沒有收到表白,他可能會躊躇第一步怎麼踏出去,到終究,他是會踏出去的。
……
“照片我全部導出來了,篩選了一些我覺得好看的。”
柏念也操作光屏,五指飛快躍動。
“嗯。”徐牧握拳抵住唇,故作冷靜地應了聲。
他表麵沒有異樣,實則
腦海裡反複回放剛才的擁抱。
居然就這麼抱住了……
徐牧魂飛天際,思緒飄飄然。
不過,念也哥好瘦,家居服空空蕩蕩的,腰也很細,一隻手抱過去,還有不少空餘。
“這幾張的角度不好,光打得很差,但拍得你非常帥。”
柏念也坐下來,支著下巴,期待地看向徐牧,“你覺得呢?阿牧。”
徐牧:“……”嘶!好醜的蛇。
“嗯,念也哥拍照技術很好。”他飛快掃了眼,立刻移開視線。
柏念也笑容加深,“啊,你也這麼認為,那我們接著看下去。”
光屏裡的照片輪流播放,無一例外,主角都是那條青色的蛇。
偶爾有其他動物入境,聚焦的中心點還是徐牧。
徐牧心情複雜,但又感到欣喜。
嗯……起碼嘛,念也哥是真的喜歡他的擬態,真心覺得帥氣。
另一種意義上,他未來追求成功的可能性顯然大了許多。
不過,話又說回來,念也哥是什麼擬態……?
“阿牧,你是竹葉青什麼品種啊?”
“白唇。”
“白唇竹葉青?”柏念也思索,“感覺不完全像,你的體型好像比一般的白唇寬、呃,壯一點,你是不是混了什麼大型品種進去?”
“……”徐牧真不知道。
“我沒去關注,可能吧,我回頭問問納德司。”
柏念也點頭。
兩人繼續看,大概有一百來張照片。
徐牧覺得有好幾張是重複的,但他說出來時,柏念也堅決指出其中打光、表情、形態的不同,並評出最好看的一張。
徐牧忍不住去研究,可沒細看,他就隱隱生理不適。
算了,不一樣就不一樣吧。
“感覺現在時代確實在變化了,以前我們那時候還不會有這樣的擬態表演,有時候互相告知彼此擬態品種都覺得害羞。”柏念也感慨,“大家的思想更開放了,擬態大方的一起玩,也是好事。”
他眼睛發亮,直直看著徐牧,“阿牧,我很喜歡你的擬態,以後我可以多抱抱你嗎?”
徐牧有些躁,“……喜歡我的擬態?呃,可以。”
他忍不住好奇,吞吞吐吐,“念也哥,你的擬態……”
可能對方才說過“害羞”,他現在問不合時宜,但難以按捺。
柏念也一愣,隨後恍然,以為阿牧想抱他的擬態玩,但不好意思開口。
——好吧,這種“不好意思”永遠處在他人形的時候。
“嗯,可以啊,我現在變擬態嗎?”
徐牧睜大眼,覺得哪裡不對,但說不出來。
“也、也行。”
柏念也抿唇笑了笑,“好奇怪,以前我還覺得你對我的擬態有點——”
“奇怪,但現在也能理解了,抱著玩確實挺有意思的。”
徐牧:?
“你好久都沒抱我的擬態了。()”柏念也語氣有點抱怨,上次我來找你,你居然關窗戶,為什麼?心情不好嗎??()_[(()”
他慢慢解開領口的兩顆扣子,好方便擬態時從領口鑽出來。
徐牧聽得茫然。
他視線無意掠過對方脖頸,鎖骨瑩白,泛著細膩的光澤。
徐牧僵住,立刻移開目光。
“阿牧……”
徐牧轉過頭,輕飄飄的衣服落在椅子上,一隻熟悉的垂耳兔從領口鑽出來。
毛茸茸的耳朵垂在兩側,奶咖色的尾巴晃了晃。
徐牧呆住了。
他好像聽到了什麼碎裂的聲音,哢嚓哢嚓,腦子嗡嗡作響。
垂耳兔……
那隻可愛的垂耳兔……
是念也哥?!!!
柏念也以為青年會激動得把他抱在懷裡,但——
怎麼一動不動的?
他歪頭,想了想,跳到徐牧膝蓋,手往下拍了拍。
‘阿牧?’
還是沒反應。
柏念也抿唇,有點不高興,縱身一躍,踩在對方肩膀,沒站穩,身子晃了晃。
徐牧下意識地伸手接住,肌肉本能作祟,直接抱入懷中。
柏念也找到合適的位置,慢吞吞地窩在想手裡。
他臉剛好蹭到對方手背,便低頭,親了親。
柔軟的觸感一閃而過,徐牧慢慢低下頭,表情一片空白。
他艱澀地喊了聲:“念也哥……”
垂耳兔抓著耳朵,看了他一眼,權當回應。
徐牧:“……”
哢嚓——搖搖欲墜、屬於人性的道德碑徹底碎裂。
他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手開始顫抖。
他!都!做!了!什!麼!
記憶走馬觀花般地浮現,他第一天就抱著垂耳兔又抱又埋,第二次又親又捏,還看了人家的**,第三次……
那些數不清的過分舉動,各種不要臉的奇怪話語,曾經吸兔子多猖狂、多自然、多瘋狂,現在就多想死。
羞恥感排山倒海般壓下來,沉甸甸的,如藤蔓般纏繞——
他有種窒息的錯覺。
徐牧麻木了。
哈、哈、哈……
他表情扭曲地罵自己:
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超級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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