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印刷偽鈔用的無酸紙,受駱文控製的東歐公司就曾吃進過幾單,其用途在官方文件上是出版漫畫書籍和中小學教材,但是有沒有挪做它用,誰也不知道。”
“再比如波蘭處理的凹版印刷機,在‘畫家’利用內部員工買走拍品不久,工業部的亞曆山德拉就搬了新家,而以他的年薪是無法負擔那棟大房子的。”
“由此可見,駱文對‘畫家’集團的貢獻有多麼大,然而這樣一個大功臣卻死在尖沙咀酒店,這件事我一直無法理解。”
“呃,跑題了,關於駱文的事說的有點多,實際上我想說的不是他。”
他說故事跑題,但是聽的人沒有不耐煩。
吳秀清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萬沒想到林躍手裡掌握了這麼多情報,雖然細節稍有瑕疵,但是人物關係和事件鏈基本還原了“畫家”集團的成長史。
“我想說的是你。”林躍說這句話時,目光定格在蒙麵人身上:“真·‘畫家’先生。”
吳秀清握緊拳頭,閉上了眼。
蒙麵人說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林躍說道:“吳鑫那樣的老人就不說了,像駱文這種要能力有能力,要手腕有手腕,要資源有資源的人,憑什麼向吳秀清這樣一個女人低頭?哪怕她一直在引導李問往狠辣和成熟的方向發展,要抗衡駱文,也不是一年兩年能夠做到的。”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對駱文有恩,他幫吳秀清發展勢力一來能夠賺錢,二來可以報答你的知遇之恩。然而駱文死後,吳秀清和李問在HK警方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場金蟬脫殼計,這件事讓我十分困惑,因為不管是買通警方總部的人,還是找那幾家跨國企業負責人做擔保,組建陣容強大的律師團,都不是吳秀清和李問能夠掌控的,隻要有一個環節出錯,一切都完了。”
“我去金三角跟白沙進行了一場生動有趣富於建設性的談話,他告訴了我很多事,其中便包括‘將軍’回到金三角後的情況,從1990年開始,‘將軍’哪裡都沒去,一直呆在馬林寨,販毒掙得錢基本上都拿來擴充軍備了,還有一個有意思的細節,那個殺人如麻的家夥晚上需要吃安眠藥才能入睡,那麼他在焦慮什麼,又或者說害怕什麼?是擔心彆的勢力吞了馬林遊擊隊嗎?還是說……他有一個大敵?”
“那個時期他的敵人當然不會是吳秀清,那會是誰呢?我到東歐走了一遭,完事去了荷蘭,找荷蘭警方問了幾個問題,關於‘老畫家’被俄國人打死這件事,確定身份靠的是什麼?是護照!就像那些死在異國他鄉的偷渡客,‘老畫家’這種身份的人是不會有親人朋友過去拜祭的,因為會被警方和敵對勢力盯上,那麼誰又能保證死的人一定是他?”
“吳秀清和李問可以金蟬脫殼,‘老畫家’就不能嗎?假設‘老畫家’沒死,一直在後麵‘垂簾聽政’,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有他在,駱文絕不敢有小動作;有他在,HK警方、各國黑幫及與黑幫有牽扯的官員、跨國公司、乃至中東地區的恐怖組織,都得賣幾分薄麵;有他在,駱文死了也沒關係,一樣可以動用各種資源故技重施,幫助女兒擺脫警方的追查,重拾畫家人生。”
啪,啪,啪~
聽完林躍的講述,“畫家”一臉欣賞地看著他,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
“年輕人,你真的很厲害,有勇有謀有頭腦,比我當年強多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起?我讓你和我女兒結婚,日後便由你繼承我的金錢帝國。”
林躍很無語。
“那他怎麼辦?”他指的是李問。
“畫家”回頭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微弧。
林躍聳聳肩:“很遺憾,我沒興趣做賊,今天來這裡,我隻想換回心愛的女人。”
“畫家”說道:“你這個警察真有意思。”
林躍算了算,從最開始的《湄公河行動》,到《唐人街探案》、《追龍》、《竊聽風雲》,再到現在的《無雙》,當警察5回了,都快當吐了好不好。
“畫家”看了一眼高高疊起的汽車牆,雖然看不到西方景觀,不過想來已是日落時分。
“天色不早了,趕緊交換人質吧。”
“畫家”說完把人往前推了推,阮文和旁邊五十多歲的女人緩步前行。
林躍也鬆開了抓住吳秀清胳膊的手臂。
她回頭瞪了他一眼,朝對麵走去。
偷梁換柱的策略沒成功,反被玩了身子,還給他勘破真相,最後又把阮文和人質換回去,這買賣虧的……虧出翔來了!
兩邊人質越來越近,林躍捏著煙卷抽了幾口,再往前看時,發現阮文已經落後旁邊那位阿姨一些,而且表情有點急,似乎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吳秀清同樣發現了這個異常,足下發力,突然衝到阮文身邊,手往外套裡一探,抽出一把手槍來,邊後退邊轉身,槍口瞄向林躍站的地方。
“傷腦筋。”
林躍歎了口氣,夾在指間的煙卷往外一彈,煙灰在空中散開。
吳秀清才瞄準林躍胸口,沒等扣下扳機,就感覺一圈紅光迎麵襲來,正中她的鼻梁,一股刺痛隨之而來。
也就在這時,阮文一邊嗚嗚叫著,一邊移動腳步往槍口上撞,看樣子是想給林躍擋子彈。
吳秀清的臉被煙卷燙了一下,不由自主閉上眼睛,但這並不能妨礙她開槍,雖然會失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