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他眨了眨眼睛,用手背蘸掉眼角的淚水,滿臉不爽和無奈。
“被那老頭兒騙了,說什麼他賣的洋蔥是整個菜市場最甜最脆的,結果幾刀下去又辣又嗆,奸商啊。”
林躍說道:“菜攤上的洋蔥是不是有兩種,一種紫皮的一種黃皮的?”
譚曉光回想一下菜攤的情況,點了點頭。
“那你選的一定是紫皮洋蔥。”
“你怎麼知道?”
“要想買甜絲絲的那種,你應該選黃皮的。黃皮水多,入口微辣,後味甘甜。紫皮的就比較嗆了,不過對於血管有一定的軟化作用,據說女人吃了可以美容養顏。”
“誰告訴你的?”
“網上說的啊。”林躍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自己活了幾十年沉澱的生活經驗。
“網上的東西不能全信,很多都是騙人的。”
譚曉光給自己找補一句,握著勺子回廚房了。
林躍跟在他後麵走進去,看見煤氣灶上放著蒸鍋,熱氣帶著肉香由鐵蓋縫隙往外鑽。
“做的什麼?”
“回鍋肉。”
林躍看了一眼已經出鍋裝盤的魚香肉絲:“那這個我先端過去了。”
“還有那邊的水煮肉片,對就是大碗裡的。”譚曉光一麵關火一麵吩咐林躍把做好的菜端過去。
“唔,還行。”林躍揭開白釉大碗上麵的蓋子,用勺子漂了一點肉湯送嘴裡嘗了嘗,鮮鹹香辣,四味俱全。
“做川菜,辣椒和麻椒一定要選好。記得小時候我爸下地乾活,幾根二金條一杯高粱酒,再來兩碗米飯,就是一天的體力來源。”
林躍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端起櫥櫃上的菜朝客廳走去。
兩人以前聊天的時候譚曉光說過他爸的事,老人三十多歲才有了他這個兒子,從小疼愛有加,這點從不惜借錢也要送他到山外的世界讀大學就可以看出,可惜譚曉光大學畢業那年,老人家積勞成疾撒手人寰。
子欲養而親不在,這件事成了他一輩子最大的遺憾。
回到客廳,林躍放好碗盤與筷子,又把上次沒喝完的高粱酒打開,往各自的杯子裡倒了二兩酒,完事搬了個小馬紮坐在沙發對麵等候譚曉光。
夏侯蹲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是不是譚曉光早晨喂了它太多貓糧,反正對前麵的飯菜沒有多少興趣,不時舔舔爪子,搔搔脖子,像個愛乾淨的紳士一樣打理自己的毛發。
八頓就不一樣了,一會兒晃到林躍左邊,一會兒晃到林躍右邊,伸舌頭抬前爪搖尾巴,一副我欲朵頤的饞樣兒。
林躍不由莞爾,夾了兩塊肉放到八頓的食盆裡,那狗將頭紮進去,把肉片卷進嘴裡,然而下一秒鐘它又把肉片吐了回去,連舌頭都不敢往嘴裡收,哈達哈達大喘氣,眼睛眨啊眨的,特委屈特無辜特難受。
譚曉光端著炒好的回鍋肉出來,看到它的挫像很是不解。
“它這是怎麼了?”
“辣的。”
辣的……
“你這狗……不是朋友送的,是衝話費送的吧?”
譚同誌很無語,彆人家養條幾千上萬塊的狗,誰不是小心翼翼嗬護備至恨不能當兒子待,這人倒好,什麼都給它吃,也不怕給弄死。
“唔,差不多。”
什麼叫差不多?譚曉光感覺他沒救了,這就是虐待動物。
多好一秋田犬,乖巧,聽話,有靈性,關鍵是特省心,還生了一張蠢萌蠢萌的狗臉。
上次回來林躍就講了一句自己是他的室友,八頓就記住了,出門送到門口,聽到腳步聲迎到門前,今天帶它出去買菜,小區裡的老頭兒老太太沒有一個不喜歡的,有個九歲男孩兒還把豆沙包分了一半給它。
也就是林躍這個狗主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自己撿了個寶。
“……”
林躍知道譚曉光的心思,他也很無語,他也很無奈,自己說的都是真話好不好,八頓不是充話費送的,但也差不多啊。
“……”
譚曉光跟他對視兩秒鐘,轉身往廚房走:“還有一個菜,你先吃著。”
“好。”林躍當然不會跟他客氣,夾起一片回鍋肉放進嘴裡,完了看到右邊地上趴的八頓,又夾起一塊肉遞過去。
那狗像是遇到天敵一般,嗖的一下把頭縮到他的身後。
對麵夏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跳下沙發往林躍臥室的陽台走去。
幾分鐘後,譚曉光把麻婆豆腐放到茶幾上,挨著沙發坐下。
魚香肉絲、回鍋肉、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四個很有代表性的川菜。
“南方的魚香肉絲是用筍絲和木耳絲炒的,說真的,我還是喜歡北方的甜口魚香肉絲。回鍋肉和水煮肉片不錯。”林躍用勺子舀了一些麻婆豆腐嘗了嘗味道:“這個味兒最正。”
譚曉光笑著說道:“小時候家裡窮,來人過節才能吃到肉,隻有豆腐算是消費起的日常食材,所以做這個是最拿手的。”
“來吧,走一個。”
林躍端起杯子跟譚曉光碰了一下,含在唇邊,呲的悶了一口。
譚曉光夾了兩口菜,放下筷子說道:“對了,上午你不在的時候我幫你收了一件快遞。”
“快遞?”林躍心說我沒在網上買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