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沒有回頭,她和她的咖啡沉靜在天窗灑落的金黃裡。
“你真應該去看看的,今天展館來了好幾波有錢人又有品味的人,你的《奔跑》、《在風裡》、《滄海生煙》,有人已經付了定金。”
唐韻還是沒有回頭,但是她說話了:“呂夫蒙,你上次跟我說掛在客廳的那幅畫被你一個很好的朋友借走辦畫展了,他什麼時候把畫還給我們?”
“你急著叫我過來就為這事兒啊?真巧,昨天我們倆還通電話了呢,他說就這兩天的事了,等畫展一完,他會親自開車把畫送回來,還說要請我們吃大餐,以感謝你的慷慨。”
“他真是這麼說的嗎?”
“那當然,他還說很多參觀畫展的人,無論是圈子內的還是圈子外的,都誇你畫的好,隻要宣傳跟上,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為全亞洲首屈一指的畫家。”
“呂夫蒙……”
“怎麼了?親愛的。”
“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怎麼騙你了。”
“你把右邊桌子上的油畫布揭開。”
呂夫蒙帶著好奇與不安走過去,捏起油畫布往上一撩,看見裡麵的東西後臉色一變。
油畫布遮住的畫正是掛在唐韻家客廳的那幅畫,也是餘歡水搶走的那幅畫。
呂夫蒙十分不解,這錢還沒還,餘歡水怎麼把畫寄過來了?
這時唐韻從沙發站起來,看著他說道:“你那個開畫展的朋友是叫餘歡水嗎?”
“唐韻,你聽我說。”呂夫蒙趕緊解釋:“我之所以那麼說是怕你著急上火,畢竟這幅畫對你意義重大。”
“你欠他錢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不明白,十五萬塊錢對你來講並不是什麼大數,你為什麼要一直拖著不給?退一步講,如果你真拿不出,為什麼不跟我說?而是要騙我?”
“親愛的,我跟餘歡水的事呢,說起來有些複雜,這裡麵牽扯到另一個人……”
“是那個叫大壯的人嗎?”唐韻打斷他的話:“與畫一起寄過來的還有一封信,上麵有寫你們鬨矛盾的原因。”
呂夫蒙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她。
“我不明白,你報複他,不還他錢,大壯就會複活嗎?萬一他惱羞成怒把我的畫毀了怎麼辦?讓他賠還是送他進監獄?在這件事上你有沒有為我想過?”
“唐韻,你彆急。我了解餘歡水的為人,他不會把你的畫怎麼樣的,瞧,現在不是還回來了嗎?他的錢我會還的,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須讓他知道說謊的代價。”
“所以你為了報複他不惜欺騙我?”
“這怎麼是欺騙呢?我也是一片好心,怕你為這事心煩影響了創作。”
唐韻看了一眼那幅沒有完成的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好吧,我可以不計較你說謊的事,但是你必須儘快把錢還給他。”
“好,好,好,等畫展辦完我就把錢還給他。”
唐韻沒再說話,呂夫蒙正要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她,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來說了幾句,掛斷電話後一臉急色說道:“助理說來大客戶了,叫我馬上回去。”
唐韻說道:“那你先忙吧。”
呂夫蒙轉過身去剛要離開,看到桌子上放的畫:“這幅畫我帶走了,展廳那邊剛好還有展位。”
唐韻躊躇一陣,點點頭:“行吧。”
呂夫蒙帶著畫走了,她坐回畫架前麵,看著那幅取名《大海》的畫無聲發呆。
……
餘歡水他爸來了。
林躍當然不會給老頭兒好臉色看,錢他有,但是不會給,用他的話講,高血壓是嗎?氣死更好,省得浪費糧食。至於去法院告狀嘛,無所謂,反正他現在跟媳婦兒離婚了,自己又患了癌症,時日無多,還有什麼好怕的。
他豁出去了,餘老頭兒蔫兒了,開始說軟話求原諒。
林躍懶得跟他廢話,丟下2000塊錢當做生活費,離開香蘭苑搬去有伯爵灰大理石背景牆的一居室生活。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他就去殺人犯徐大炮用刀捅騎行青年的那條街道蹲點。
雖然電視劇裡沒有顯示位置,但是通過對比地形和餘歡水的記憶,可以確定案發地在哪兒,再結合電視劇裡街道兩側的樹影,案發時間也能估算個大概,於是南浦路的共享單車停放點成了他每日上午必去之地。
這一天,他閒著沒事坐在花池旁邊的台子刷短視頻,屏幕一閃,顯示有電話接入,來電人的姓名是甘虹。
甘虹?
她打電話來乾什麼?叫他去辦離婚手續麼?
林躍帶著疑問按下接通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