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這把剃刀……看起來有些眼熟。
她想起去年前往西北大學時在火車上的遭遇,當時有一個男人在躲避日軍追殺,於是她幫那個人打了一次掩護,當時他的手裡就握著這麼一把剃刀。
林躍搖搖頭,沒有說什麼,端起杯子向她示意:“乾杯。”
宮二也端起自己的杯子,仰頭喝光裡麵的酒。
……
第二天。
宮二和老薑送林躍登上南下的火車,回到宅子裡坐了沒一會兒,三江水急匆匆地從外麵闖進來。
“二小姐,二小姐,天津來信。”
天津來信?
一聽這話,宮二從裡屋走出來,麵帶惆悵接過三江水遞過來的信封。
收信人寫的不是她,是她爹。
“你去忙吧。”
三江水走後,宮二撕開封口,拿出裡麵的信紙,看完內容後眼睛紅了。
天津。
這兩個字對於宮保森而言,除了中華武士會的成立地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意義------她的婚約對象就是天津人。
原來,她爹去找馬三算賬前寫了兩封信,一封給老薑,一封寄往天津。
老薑那封信的內容就不說了,寄往天津的信是道歉信,為宮二不能履行婚約道歉。
從1938年冬開始,宮保森就迫切地想要她跟那個人完婚,但是她一直不同意,去年離家去西北大學讀書前,還曾因為這件事跟她爹吵了一架。
雖然沒有明說,老頭子也能看出她的心放在誰身上,可是這件事關係到兩家老人的麵子,而且定親的事還在金樓筵宴之前。
不知道是馬三投靠了日本人,還做了奉天協和會會長這件事刺激了他,明白後輩的事不能強求,還是說在去找馬三算賬前自知命不久矣,終於拉下臉寫了一封請求作廢婚約的信給朋友寄去。
現在,她不必再為婚事苦惱了。
“二小姐,怎麼了?”老薑從外麵走進來,看到她站在那裡發呆,麵帶好奇問了一句。
宮二把那封信遞過去。
老薑接在手中看完上麵的內容重重地歎了口氣。
“老薑,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二小姐,日本人那邊沒見有什麼大動靜,不過……”
“不過什麼?”
“聽說馬三的徒弟們有些不甘心。”
“師父被人打成那樣,他們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我怕林先生……”
宮二沒有說話,走到房門前麵,揭開簾子看向被鐘樓擋住一半的紅日。
……
咯噠~
咯噠~
咯噠~
火車過彎,車廂輕輕搖晃。
林躍看了一眼窗外黑下來的天空,尋思著應該已經過了山海關。
他坐的這節車廂人不多,除了幾個穿粗布棉襖的男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聊什麼,其他人都在睡覺。
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報紙翻了翻,頭版基本上都是日軍又打下了哪裡,滿洲國的那位皇帝說了什麼話。
二版是一些民生方麵的政策消息,配著喜笑顏開的民眾照片,總之滿篇都是好話。
三版多了許多廣告,還有一些有趣的故事和小說,他耐著性子瞄了幾眼,沒想到還真看進去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隻感覺車身有一次比較厲害的顛簸,生硬的座椅咯得屁股有些不舒服。
這時他察覺到一絲異樣,將眼前的報紙收起來,放到座椅中間的小方桌上。
車廂裡的乘客數量沒怎麼變,不過臉變了。
是些生麵孔,而且都在看他,目光凜冽,帶著不加掩飾的敵意。
林躍不動聲色地往背後看了一眼。
昏黃的燈光下,五個男人從車廂那頭不緊不慢走過來,在他對麵和過道那邊的椅子坐下。
嗬~熟人呀。
林躍嘴角漾出一縷冷笑,這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幾位,擺出這麼大陣仗,怎麼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