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現在可不得了呀。”鐘母歸置好門口的鞋走過來,拿起丟在沙發上的手機,點開一個微信公眾號,指著上麵的圖片說道:“看見沒有,這些都是他拍的照片,據說還上了外國的什麼BBC雜誌,還有這個……中央台科教頻道最新的公益廣告用的就是這張照片唻。”
鐘父摘下眼鏡放到茶幾上,指了指牆角的貓:“那皮卡丘就是他找回來的。”
鐘曉芹看著電視裡容光煥發的前夫,心情很複雜。
離婚後他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踏上了追求夢想的道路,並取得了讓人羨慕的成就。
她呢?想要光鮮亮麗,想要輕鬆快樂,想要自由自在,三個月過去了,她得到了嗎?
“你們叫我回來,就是為了皮卡丘的事?”
“曉芹哪。”鐘母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知道陳嶼為什麼從非洲回來嗎?”
“為什麼?”
“他的腿受傷了,醫生說骨折,得在家養著。”
鐘曉芹一臉驚訝:“他腿折了?”
“是啊。”鐘父說道:“腿折了還親自把皮卡丘送過來,你說這,品性多好的一個人呀,當初非要離什麼婚,真是腦子秀逗了。”
鐘母說道:“我跟你爸的意思是,人家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是不是過去看看他,好歹夫妻一場。”
鐘曉芹坐在沙發上思考片刻:“那……下午我去看看他?”
“這就對了嘛。”鐘父說道:“這叫禮尚往來。”
鐘母在旁邊瞪了他一眼。
什麼禮尚往來!她跟老頭子很清楚,陳嶼這次來除了送貓,還有提醒他們彆去昆山花園找他的意思,因為往後他在家裡的時間不多,往那兒跑等於白費力氣。
這裡也有委婉表述不願意跟鐘家糾纏的意思。
陳嶼走後倆人就急了,這麼好的女婿,如果再不做點什麼的話,那女兒和他的婚姻就徹底完蛋,再沒有複合的可能了。
於是有了鐘母用斷絕母女關係逼她回家的電話,有了剛才的雙簧,為的就是製造見麵的機會,盼望二人能夠舊情複燃。
……
傍晚
鐘曉芹拎著兩袋水果來到昆山花園,敲響了曾經的家門。
咚咚咚~
“來了。”
屋裡傳來陳嶼的應答,幾個呼吸後門打開,一張比印象中黑了不少的臉出現在對麵。
“鐘曉芹?”他似乎很意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側身往旁邊一閃,讓她進屋。
“聽說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
鐘曉芹走到屋裡,把東西往客廳的桌子上一放,看著一瘸一拐跟過來的前夫說道:“腿怎麼樣?”
“問題不大,醫生說休養個把月差不多就能恢複如初了。”
“皮卡丘的事,謝謝你了。”
“彆客氣,應該的。”陳嶼說道:“你喝水不?喝水我給你倒去。”
這話很有禮貌,但是聽在鐘曉芹耳朵裡有點刺耳,因為沒離婚的時候都是“壺裡有才燒好的水,要喝自己倒去。”
“非洲好玩嗎?”
陳嶼挨著沙發慢慢坐下:“非洲不好玩兒。”
“不好玩兒你還去那麼久?”
“人嘛,不能閒著,總得找點兒事做。”
“也是。”
鐘曉芹猛然想到她已經閒了快兩個月了:“最近過得怎麼樣?”
陳嶼說道:“還行。”
“……”鐘曉芹不知道該說什麼,屋子裡氣氛怪怪的,以前沒離婚的時候他也總是把天聊死,但是感覺沒這麼疏遠。
沉默持續了差不多半分鐘。
樓道裡哢的一聲輕響,門從外麵打開,還沒見人呢,遠遠地便聽到一個普通話特不標準的女聲:“陳嶼,我讓艾米麗幫忙寄的醬料到了,今天晚上做你最喜歡吃的tacos好不好?”
關門的聲音。
換鞋的聲音。
“對了,陳旭來不來?如果他來,就需要準備三人份的了。”
“他說晚上要陪顧佳吃飯,不來了。”
“哦,這樣呀。”
一個女人走進客廳,臉型有點圓,鐘曉芹覺得跟她有點像,不過眼睛鼻子有白人的特點,到了嘴巴那塊兒又變為亞洲女人特有的精致。
“咦,來客人了?”
聽到簡的問話,陳嶼趕緊給她們做介紹:“哦,這是鐘曉芹,她叫簡,是……呃,我在非洲認識的……”
“我聽說過你的事。”簡走過去,大大方方地對鐘曉芹伸出右手。
……
鐘曉芹是逃出來的。
落荒而逃!
從陳嶼介紹簡時支支吾吾的樣子,她也能猜到兩個人的關係,隻不過那位前夫還想著照顧她的感受,沒有直說。
雖然明知道兩個人已經離婚,陳嶼找個比她年輕漂亮,有共同愛好的女朋友是他的私事,但還是控製不住地沮喪失落,以及憤慨。
憑什麼,短短三個月他就交了新的女朋友?
與此同時,昆山花園門口對麵停的一輛林肯飛行家上,林躍看著副駕駛上蹲坐的獨眼貓說道:“對,我就是故意的,這樣就完全斷了他、她和她家的念想。”
……
一個月後。
即將步入冬季的上海透著一股難熬的陰冷。
醫院婦產科的走廊裡人滿為患,有陪著妻子過來做產檢的男人,有快步如飛的護士,也有抱著小孩兒等候篩查的。
王漫妮拿著超聲檢查報告單由樓梯口拐出,走到坐在候診椅等候的鐘曉芹麵前問道:“怎麼樣?”
一臉蒼白的搖搖頭,鐘曉芹把手機往前麵遞了遞。
屏幕中間是她和一個使用摩托車做頭像的人的微信對話框,在接近下緣的地方有一個轉賬圖案,“88”後麵兩個0。
“他怎麼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