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綸愣了一下,不明白林躍為什麼要動靜海法師,他把和尚下詔獄是準備拿來試探沈煉,聽聽那家夥對自己和北齋先生的關係有何說辭,說實話他沒想要和尚的命,可人要是進了東廠,以和尚剛才那幾句話的嚴重性,怕是很難活著出來。
“裴兄不必驚慌,我就是想跟靜海法師探討探討佛法的應用,沒有彆的意思。”
林躍朝左右使個眼色,兩名番役臉色一沉,二話不說走上前,一左一右把靜海和尚往中間一夾,架著胳膊朝外麵走去。
後麵幾個小和尚抬頭看時,被林躍拿眼一瞪,一個個又嚇得縮了回去。
裴綸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帶著手下旗官走了。
就像電影裡鄭掌班說的,錦衣衛都是魏忠賢養的狗。話不好聽,卻是事實。連錦衣衛的指揮使都一口一個義父喊著,一口一個九千歲叫著,何況是下麵的辦案人員。
地方巡檢麵對錦衣衛噤若寒蟬,錦衣衛在東廠的人麵前矮了一頭,從品秩上講林躍低裴綸半級,可能量高了不是一星半點。
他要帶靜海和尚走,裴綸自然不敢多說什麼。
“牛什麼牛,一個五體不全的閹人,真當自己……”
小旗官話說一半,前邊裴綸一瞪眼,把後麵的話給嚇了回去。
“你不知道沈百戶麾下殷澄小旗是怎麼變成通緝犯的吧,萬一被林掌班聽了去,我可不敢出手救你。”
小旗官不說話了。
……
林躍沒有把靜海和尚帶回東廠嚴加拷問,而是來到西城。
要說裴綸把靜海和尚下詔獄這件事,在他看來靜海和尚完全是咎由自取。
一個和尚喜歡收藏字畫不說,還把字畫送給到廟裡布施的香客,從電影裡他把字畫拿給沈煉一幕來看,隻怕平時沒少結交達官貴人。
要麼裴綸一進寺廟和尚就渾身不自在呢。
如果真是得道高僧,會在乎錦衣衛詢問盤查嗎?
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個緣由能解釋和尚的反應------這家夥確實與東林黨人有染,或者說,永安寺是不甘依附魏忠賢的官員們的聯絡站,靜海此人扮演著中間人的角色,幫一些特殊的香客傳話。
魏忠賢控製了東廠和錦衣衛,監控京師動向,但你不能阻止彆人入廟禮佛不是?
曆史上長袖善舞,在官場如魚得水的出家人可是不少,想來靜海和尚也是很有野心的。
出家人講究決斷紅塵,四大皆空,結果呢?每朝每代都有打著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旗號,行爭名逐利,貪戀榮華之實的虛偽高僧。
“大人,到了。”
番役的聲音將他驚醒,抬頭一瞧發現到地兒了。
林躍不關心靜海和尚做沒做過有害魏忠賢的事,他抓靜海和尚另有他用。
東城官員多,西城商賈多。
商賈多,消費多,玩得地方也多,坊司胡同、馬姑娘胡同、宋姑娘胡同,都是京城有名的勾欄地。
林躍左右打量一眼,闊步走進正前方探香樓。
大廳裡紅綢翻飛,香煙嫋娜,堂前鶯燕含媚,一顰一笑帶著股子讓人骨酥的柔情蜜意。
才是入夜光景,逛窯子的人不多,穿著薄紗的姑娘坐在凳子上,手搖團扇眼觀外麵進來的人,不時把白皙的腿探出一截,說是賣弄或者勾引,都可以。
斜前方圓桌邊一個帶翡翠手鐲的姑娘看到林躍眼睛一亮,剛要搶先招呼,後方姐妹拉了她一把,小聲說道:“那人是個公公。”
“公公?”
戴翡翠手鐲的姑娘吃了一驚,太監逛窯子那可是稀罕事兒。
“前幾天教坊司的妙彤,就是被他接走的。”
才給一位姑娘贖身,也就三五天吧,這就玩膩了?什麼人呀?
不過想想也對,太監有幾個不變態的?
“喲,客官,您來的可真早。”在後堂吃飯的老鴇聽說來了客人,趕緊放下碗筷出來招呼。
林躍朝身後人使個眼色。
兩名番役把腿軟的靜海和尚往地上一丟。
“呀,是個和尚。”
大廳裡響起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太監逛窯子是個稀罕事兒,和尚呢?那就是稀罕事兒裡的稀罕事兒了。
“你……你要乾什麼?”
現在的靜海和尚望望這個,叫聲罪過,看看那個,道聲阿彌陀佛,一副慌到不行的樣子。
林躍說道:“靜海師父,有一個哲學問題我思考了很長時間。”
“哲學問題懂嗎?”
“哦,不懂啊?沒關係,我說簡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