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結果怎樣?案牘庫失火,內官監文書全部燒毀,案子自然就查不下去了。
按理說,林三查出這麼多事,可謂有功之人,但是現在的舉止像是請罪。
為什麼請罪?
因為這個小太監聰明呀,聰明的很。
站在小太監的角度,如果不查,他魏忠賢對不起皇上,也對不起他自己。如果查,那麼鬨大了怎麼辦?查案人員的安全怎麼保證?查案過程中遇到的阻力怎麼克服?
還有,雖然小太監沒有明說,但是剛才看他的眼神毫無疑問是一份提醒。
趙靖忠在這件案子上到底儘沒儘心?案牘庫那麼重要的地方,為什麼隻在外院布防沒在裡麵設卡?
都知道皇上活不長了……都在給自己找後路呢。
“如果我說查,你敢接這個活兒嗎?”
“全憑廠公差遣。”
“你不怕再遇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嗎?下一次或許就沒這麼好運了。”
“有個錦衣衛跟我說過,沒銀子沒路子,靠得就是機會,機會來了抓住了,就能翻身。”
“好。”魏忠賢咯咯地笑了起來:“說得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敢說實話的人,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需要什麼你儘管說。”
林躍說道:“屬下隻要一物。”
“什麼?”
“廠公的腰牌。”
魏忠賢打了個愣,他的腰牌,在當下那無異於尚方寶劍呀,這小子腦子確實靈光。
便在這時,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然後是有些嘈雜的對話聲。
“何事喧嘩?”魏忠賢望外麵說道。
剛才被他趕出去的小太監走進來:“啟稟廠公,是趙公公和魏小姐來了。”
“叫他們進來。”
“是。”
小太監恭敬地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很快地,門口閃出兩道身影,趙靖忠和魏廷一前一後走入房間。
前者看到站在一側的林躍皺皺眉,表情不悅,後者看他的目光裡好奇成分居多。
“你們倆來的正好。”魏忠賢伸長手臂,指著林躍說道:“靖忠啊,我看你最近在忙南京的事,寶船案是顧不過來了,這樣吧,就交給林三去查吧。”
趙靖忠聞言張了張嘴,看起來是想出言辯解,不過最後什麼都沒有說,看了一眼林躍,回頭望魏忠賢說道:“是,聽憑義父安排。”
魏廷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這是你要的東西。”
魏忠賢解下腰裡的玉牌丟在桌子上:“給我好好查,認真查,不管那人是誰,敢對皇上不利,那就是謀逆大罪。”
“是,屬下一定用心查辦。”林躍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玉牌,完事告罪離開。
趙靖忠微微低頭,以掩飾目光裡濃濃的恨意。
……
由長隨升司禮監監丞,東緝事廠所有掌班、領班、司房、番役,及錦衣衛千戶以下人員,如有需要可隨意調遣。
這就是林躍見魏忠賢得來的好處。現在彆說千戶,就是鎮撫使許顯純見了他,也要親切地喊一聲林老弟。
想想其實挺逗的,監丞什麼品級?
監丞上麵有少監,少監上麵是太監,太監上麵是隨堂太監和秉筆太監,再上麵是掌印太監。
按照大明律,掌印太監正四品,鎮撫使隻低一階,從四品。
一個從四品跟一個小監丞稱兄道弟,不吝奉承,確實很搞笑。
然而林躍才笑了兩天便笑不出來了,因為屁股還沒把這個官小權重的位子捂熱乎,有人就給他來了一招千年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