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來自林掌班彆致的禮物(二合一)(1 / 2)

傍晚。

雅香茶社二樓,臨窗的座位。

林躍看了一眼街上來往的人群,聽著小販的吆喝,什麼磨剪子的,胭脂水粉,綠豆湯冰元子二郎炊餅,忽然發現這樣的生活也不錯,節奏很慢,食材無毒,不用為買房子拚命,也沒有各種各樣的焦慮轟炸。

當然,必須要混到他這種級彆才有資格享受平靜生活,不過話說回來,哪朝哪代有錢人不是好吃好喝好生活呢?

少頃,他扭臉看向桌子對麵坐的人------裴綸。

杯子裡的茶沒動,說好的請他來喝茶,結果這貨吧唧吧唧抽上了煙葉,而且一抽就是半刻鐘。

“要知道你是叫我來發呆的,倒不如隨盧劍星去他家做客了,聽說他老娘做的春餅不錯,抹上醬料卷些肉絲黃瓜蔥段在裡麵,也是一番享受了。”

裴綸抽了兩口煙說道:“我也沒虧待你呀,這上好的毛尖輔以香山臥佛寺的泉水,以我的俸祿平時可喝不起。”

“這就是你隻抽煙不喝茶的原因麼?”

“喝茶講究心境。”裴綸說道:“我這一口下去,想的都是花了多少銀子,再好的茶也變了味道,所以乾脆不喝。”

“沒想到你還是個財迷。”

裴綸在桌子腿磕了磕煙杆,把上麵的灰弄掉一些:“當然了,我這一個月到手的俸祿,折合成銀子隻有五兩多一點,平日裡應酬花些,喝喝酒抽抽煙花些,心血來潮再去賭兩把,剩下的拿來養家都緊巴巴的,哪裡敢大手大腳的花,不像林掌班,從郭公公家裡撈了一筆,半輩子吃喝不愁。”

林躍唇邊的笑容斂沒,眯著眼睛說道:“你調查我?”

“不敢不敢,真不敢。”裴綸一副我很慫,彆嚇我的表情:“像這京城衙門,五城兵馬司、錦衣衛、東廠,哪個不想辦大案?尤其是涉及官員的大案。要問為什麼?還不是有油水撈,下麵辦案的截留一點銀錢已經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識,要指著朝廷發的那幾石米,也就勉強活著。裴某現在南司,看著以前北司的同僚,那真是……羨慕的緊呀。”

林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聽說林掌班剛剛從司禮監回來?現在已經是少監了,從監丞到少監,也就三天吧,這升遷速度……真是快呀。”

“你拐彎抹角說了這麼多話究竟什麼意思?”

“彆急,彆急嘛。”裴綸一臉討好地笑了笑,忽然正色道:“以林兄弟這麼聰明的人,應該聽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句話,魏廷是廠公從小收養的義女,而趙靖忠有今天用了整整六年,現如今林兄弟不到兩月時間就被委以重任……裴某說句不中聽的話,這刀子太鋒利,容易卷刃呀。”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林躍恍然大悟,衝裴綸笑笑,從腰帶裡摸出幾塊碎銀子丟在桌上:“這茶算我請,彆舍不得喝。”

說完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這個裴綸真挺聰明的,隻是聽到些傳言就能摸透魏忠賢的心思,其實在這件事上,他與魏忠賢的關係跟丁白瓔與朱由檢的關係差不多。

魏忠賢為什麼讓他查寶船案?給熹宗報仇?彆開玩笑了,現如今哪還顧得上這種小事。以魏忠賢的老練,怎麼可能嗅不出陰謀的味道?就像繡春刀II裡陸文昭說寶船案是郭真聯合沈煉、裴綸搞出來的,目的是刺殺皇上,魏忠賢問了一句他們刺殺皇上都是為了誰呀?

臭名昭著的錦衣衛會像秀才文人那樣憂國憂民嗎?不會吧。那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官不做去刺殺皇上,事情敗露的話難逃滿門抄斬的下場,事情做好了他們有什麼好處嗎?有好處的話,誰能給他們好處?

朱由檢在決定拋棄陸文昭和丁白瓔後去找魏忠賢,謊稱是陸文昭以東林黨出身的心愛紅粉相要挾逼他彈劾魏忠賢,不然就寫折子參他。

魏忠賢就這麼信了?放著郭真的案子不深挖,把注意力轉到陸文昭那裡?可能麼?在林躍看來,這老狐狸其實很清楚,寶船案八成與朱由檢有關,但是他沒有點破,因為一旦戳破這層窗戶紙,事情就大條了,搞垮信王,熹宗一死誰來繼承皇位?倒不如賣份人情給朱由檢來換取地位穩固。

如果朱由檢像以往表現的那樣,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那就以聲色犬馬待之,如果朱由檢真有能耐,那他就是皇帝用來平衡黨爭的一把利刃,畢竟說到底宦官根基淺薄,又無後人,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來自皇帝寵信,不像把持朝政以令皇帝的尾大不掉的文官集團。

可惜,魏忠賢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朱由檢是個胸有大誌卻無遠見的家夥,上台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搞死,東林黨自此翻身,朝廷也回到君弱臣強的局麵,甚至最後那幾年君臣關係十分微妙,基本上是隱形對立。

自覺大明將垮,那些富得流油的貪官都在找退路,畢竟不管是李自成還是北邊的皇太極,奪了天下又如何,還不是需要他們來治理地方,隻要真心投降,家族就沒有性命之憂,朱由檢不一樣,他根本沒有投降這個選擇,要麼勝,要麼死。

直到最後崇禎帝才醒悟過來,寫下“文臣人人可殺”的句子,可惜一切都晚了。

回到自己與魏忠賢的關係上來。查寶船案是為了什麼?為了打草驚蛇看信王的反應,順便加強群臣對東廠的畏懼,如果魏忠賢跟信王達成默契,他的下場會很慘,如果倆人走向對立,那他就是搞定信王的馬前卒,還可以為魏忠賢分擔壓力。

都有自己的算計,林少監何嘗沒有?隻可惜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麼,玩兒什麼。

……

與此同時。

陸文昭看著剛剛被他拍碎的茶壺,表情陰沉的可怕。

以2000兩銀票和為其子安排錦衣衛小旗為誘惑才搞定的黨同敬就這麼被砍了腦袋,關鍵是那個家夥不但毫發無傷,還借題發揮擺了趙靖忠一道,搞得現在不管是錦衣衛還是東廠,講到林三的名字全都不自覺地壓低音量,似乎是怕給他惦記上。

陸千戶和趙靖忠都搞不定的家夥,其他人在他麵前那不就是盤菜嘛。

“千戶大人,千戶大人。”一名小旗官在門外求見。

陸文昭看看天色,心想已經到歇班時間了,怎麼還有人來煩他,不過終究耐著性子說了一聲“進”。

房門打開,帶著一身汗味的小旗官走到陸文昭跟前。

“千戶大人,方才東廠林掌班差手下番役送來一樣東西,要屬下交到大人手上。”

林三?他叫人送東西過來?

陸文昭懷揣不解和小心謹慎,接過小旗官遞來的包裹。

“出去吧。”

“是。”小旗官轉身走了。

陸文昭解開包裹,見裡麵放著兩樣東西,一塊布料,一封信。

他先拿起白色布料看了看,微微挑眉,臉上的不解更濃了,不知道林三給他這玩意兒是啥意思,完事拿起那封信,弄掉火漆,抽出裡麵放的信紙,隨手甩開,移到眼前一瞧。

下一個呼吸,他的臉就像開了染坊,先白後綠然後是紅到發紫。

“林三兒,你這個閹奴,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布片呈方形,最中間是點點嫣紅,串聯起點點嫣紅的,是濃淡不一的墨色,看起來像是隆冬時節盛放的梅花。

旁邊還提著一首小詩,是宋代劉克莊的落梅。

一片能教一斷腸,可堪平砌更堆牆。

飄如遷客來過嶺,墜似騷人去赴湘。

亂點莓苔多莫數,偶沾衣袖久留香。

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

這首詩啥意思?講的是落梅的淒美,以及東風對孤高的梅花毫不憐惜的摧殘。

好看的畫配上應景的詩,有那麼一瞬間,陸文昭覺得這個林三也是個風雅之人,起碼比他這樣的武夫更有文化和內涵。

然而看過信的內容後,上麵的想法一掃而空,有的隻是無儘的怨恨和憤怒。

“陸千戶,要說女子什麼最珍貴,林某認為非落紅莫屬,最近偶得一件風雅物,忍不住添了幾許筆墨,化作一支紅梅送予千戶大人,不知千戶大人是否喜歡?”

說的很含蓄,很客氣。

然而陸文昭又不是傻子,落紅?誰的落紅?

這個王八蛋居然把丁白瓔的落紅做成一幅畫,還配了首詩送給他。

試問,一個男人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彆的男人手牽手一起走是什麼感覺?一個男人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彆的男人擁抱親吻又是什麼感覺?

比起他現在的心情,上麵兩種假設弱爆了。

這家夥做的事情好比把他的心戳成馬蜂窩,這份屈辱、難過、失落以及憤恨,根本無法用言語描述。

林三,你欺人太甚!

嘡~

陸文昭抽出放在桌腳的繡春刀,對著後方書架一頓亂劈。

哢哢哢哢哢~

木屑紛飛,書頁淩亂,好好和書架轉眼間成了一堆破爛。

“啊~”

“啊~”

“啊!”

野獸般的嚎叫在屋裡屋外回蕩,門口當值的緹騎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事,陸千戶為什麼這樣憤怒,不過以現在的狀況,沒人敢過去問候,搞不好那家夥發起瘋來把他們也一刀劈了。

與此同時,林躍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了係統發來的提示。

叮~

支線任務達成,長度+1CM。

9+1=10,終於10CM了。

林躍心說花了那麼多心思和精力,總算是突破個位數大關,上了十位數,不容易,真不容易呀。為了不做太監,我太難了,我太拚了,我太沒底線了。

不過話說回來,陸文昭的心理素質挺差的,心態這就崩了?還以為信王的拋棄會是壓死駱駝的那根稻草呢,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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