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京城到杭州,直線距離都要1000多公裡,像八百裡加急這種待遇他是不行滴,一匹健馬日行也就300裡上下,因為古人的一裡比現代的一裡要尺度小些,林躍途中已經算是撒錢式買馬換乘了,到杭州還是用了十三天。
這速度被大反派嘲笑了一路,氣的差點真把傻鳥當野味烤來吃。
一人一鳥找到北齋、丁白瓔二人在城郊的房子時,已是日薄西山,餘暉瀲灩的時景。
蜿蜒遠去的小清河裝載著夕陽的夢,汩汩流向遠方,尚溫的風吹動屋簷下懸掛的紗帳,像是玉人迤邐的裙擺,籬笆後麵有一片絲瓜地,用竹竿搭成的架子上垂著幾串臃腫果實,看起來是要留它們做種。
絲瓜地對麵是石桌和石凳的組合,上麵擺著棋盤,旁邊還有一把竹凳,竹凳上臥著隻鼻尖有雜色的白貓。
林躍推開院門的聲音驚動了它,睜開眼睛看了看又閉上,繼續它慵懶的睡姿。
便在這時,正屋門口的布簾晃了晃,一個單薄的身影提著木桶從裡麵出來,似乎是要去甕裡打水。
“北齋。”
隨著這聲招呼,提著水桶的女人停下腳步,呆呆看著院門處走過來的男人。
周泰的回信她收到了,知道他會來杭州,不過在她看來從京城到杭州怎麼也要大半個月,然而這才十一二天人就到了,瞧這風塵仆仆的樣子,路上怕是沒好好休息過。
“你到的好快。”
她也不去舀水了,把木桶往地上一放,回頭衝屋裡喊道:“白瓔,你看誰來了。”
不多時,門口的布簾掀開,一張帶著淡淡哀愁的臉出現在北齋身後,看到庭院中間站的男人呆住了。
丁白瓔跟北齋一樣,沒有想到他到的這麼快。
林躍拍拍身上的土,把肩膀上的包裹摘下來遞給北齋:“打水是吧?”說著話拎起木桶走到水甕前麵,拿起旁邊放著的葫蘆瓢一下一下把木桶打滿水,拎著走進正屋。
直到裡麵傳來“放哪?”的問話,北齋才反應過來,一頭紮進客廳。
把水桶放進裡屋,林躍走回前廳,打量一眼房間的陳設,不由微笑點頭,到底是文藝女青年,也就一個來月吧,就把房子經營出家的感覺。
“你坐,先坐。”北齋把他讓到座位上:“看你這樣子,路上沒歇腳吧,我先去給你泡壺茶解解渴。”
“好。”林躍目送她離去,轉頭看向坐在下首的丁白瓔。
“你臉色很差,這幾天沒休息好?”
丁白瓔看著地麵點了點頭,任何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不會開心,休息好?能吃的下飯睡的著覺都算是心大了。
林躍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直入正題:“孩子……你確定是那個假太監的?”
丁白瓔嘴角抽動幾下,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是。”
稍作沉吟,林躍又問:“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孩子不能留……”說這句話的時候,丁白瓔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眼睛一直看著地麵,林躍不知道她的目光有怎樣的改變。
彆說放在古代,就算是現代社會,正經人家的姑娘決定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不管是恨的人的種,還是愛的人的種,總之絕對不會一臉平靜。
便在這時,北齋從後麵走出,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裡麵是青花瓷的茶碗,許是察覺到客廳的氣氛不對,把茶碗放到林躍身邊的桌子上,借口去外麵劈柴燒水以便他待會兒洗澡解乏,快步走出客廳。
就現在的氣溫,以林躍的體格哪裡需要洗熱水澡,不過他沒有攔她。
“你確定要這麼做?”
“不然呢?把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
丁白瓔慘然一笑,之前她一直勸自己把那晚的遭遇當成一個噩夢,天亮了,夢醒了,也就罷了,然而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不是一個噩夢,是如影隨形的夢靨。
就那麼一次,誰知道竟懷上了。
女人最寶貴的是什麼?貞操。
貞操沒了,還懷了仇人的孩子,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知道肚子裡有了假太監林三的孩子後,她甚至想到過死,可是想想幾次三番把她從危機中救出來,一路悉心照料和開導的周泰,又覺得不應該辜負他的付出,所以這些天來一直活在迷茫與困惑中,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噠噠噠~林躍的手蓋在茶碗上,食指輕輕敲打碗蓋,現在絕對不是攤牌的時候,可要怎麼做才能說服她留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