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郝淑雯跑到何小萍丟包的地方,把東西撿起來後走回幾人身邊。
“這是你……你的包。”
“謝……謝謝。”
何小萍被她的態度驚呆了,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要知道郝淑雯可是文工團裡的風雲人物,還是她們宿舍的舍長,家庭背景很牛,平時跟他說話都是趾高氣昂,俯瞰一切的樣子,怎麼現在……居然好心給她撿包?
“她……怎麼了?”
林躍說道:“進去說吧。”
何小萍注意到前麵幾個中年婦女已經聚到一塊兒,對著幾人指指點點,於是不再遲疑,帶著幾人進了小院。
雖然隻有三間房,但是獨門獨戶,有一個三四十平方的小院子,這樣的配置比南城十幾二十戶擠在一個大雜院的平民家庭強多了,再加上知識分子背景,怪不得何小萍的父親有那樣的遭遇呢。
客廳采光很好,雖然家具都是二三十年前的老物,牆皮有明顯的裂紋,放置爐子的地方已經熏黑了,但是地麵打掃的很乾淨,大大小小的日用品歸置的很整齊,看得出來,朱彬是一個愛乾淨且非常自律的人。
“這是高醫生和眾位專家會診確定的方案……郝淑雯的爸給準備了住處,就在什刹海北麵,德勝門附近的小市口胡同。”
“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沒少去那邊遛彎。”
何小萍聽著父親和林躍的談話,往日景象湧上心頭。
記得第一次跟林躍對話是在七一年文工團慰問野外拉練部隊的路上,他幫她搬水桶,還偷偷塞了幾塊酒心巧克力給她,第二次說話,是慰問演出結束後,林丁丁和郝淑雯質問她偷拿演出服拍照的事,她本想撒謊隱瞞,但是在林躍的“指證”下隻能承認,本以為會因為偷拿室友的東西被林丁丁和郝淑雯告發,心裡特彆恨他,哪裡知道他話鋒一轉,又把林丁丁和陳燦拖下水,告訴二人隻要她們敢去政委那裡告何小萍的狀,他就會去告林丁丁和攝影兵吳乾事談戀愛的狀和陳燦偷廚房果蔬的狀,要挨批大家一起。
林丁丁和郝淑雯當時的表情,讓她莫名想到“霜打的茄子”這五個字。
原以為林躍是來揭穿她的,沒想到是用心良苦,這事兒真鬨到政委那裡,她也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承認的好戰士,林丁丁呢?往重了說,這叫破壞部隊紀律,作風腐化,而陳燦和郝淑雯關係一向不錯,大小姐忍心看他被扣上挖*****牆角,薅****羊毛的罪名嗎?
真沒想到,曾經帶頭排擠她的郝大小姐竟然瘋了,就說剛才看她的眼神,有著幾分畏懼,幾分討好,這讓她很不自在,還覺得這個狀態的郝淑雯有些可憐。
本來林丁丁搞離間計,唆使劉峰找林躍打了一架,搞得二人關係一落千丈,她就對團裡的人和事失望透頂,後來戰爭爆發,林躍自告奮勇去了前線,第一次立功後八頓從前線撤下來,因為右後腿被流彈擊中需要人照顧,政委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她,還將她調去後勤通訊部門做接線員的工作,據說這也是林躍的意思。
所以她沒有參加文工團去野戰醫院義務勞動的事,也沒有聽林躍第三次立功後回到文工團的演講,更不知道郝淑雯和陳燦上了戰場,直到有一天劉峰找到她,痛哭流涕地告訴她林躍失蹤了,他對不起他,也對不起她……
因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擅自離開崗位跑去前線找人,被上級知道後給開除了,但是考慮到她是照顧八頓的人,便在家鄉給她安排了一份在郵電局當接線員的工作。
其實大家都知道,領導這麼做也是為她好。
她哭了好幾天,但這有什麼用,如果哭能管用,也不會有孟薑女的故事了。
之後何小萍就帶著八頓離開南方,回到北京生活,她相信隻要八頓在這裡,總有一天他會回來。
再往後,劉峰來了,她的父親也守得雲開見月明,從大西北回來了,還給安排了一個在市文聯工作的閒差。
一轉眼兩年過去,終於,她等的人來找她了。
開心?高興?激動?興奮?喜悅?
好詞很多,可是沒有一個詞能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小萍,小萍……”
父親的呼喚將她驚醒。
“怎麼了爸?”
朱彬說道:“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啊?什麼話。”
“我讓你去前麵街上的熟食店買些好吃的,今天晚上咱們父女一定得陪林躍好好喝幾杯。”
“哦,好,我這就去。”
她趕緊從椅子上起來,轉身就往外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