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張照片的主人公是小芭蕾和一個留胡子的男人,眉眼很像林躍,不過膚色更黑,留著絡腮胡,臉上有一道十字刀疤。兩人前麵是一張賭桌,上麵是一張張撲克牌,而小芭蕾正坐在留胡子的男人的大腿上,姿勢超級曖昧。
這回兩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照片擺在那裡,還怎麼嘴硬?
很多人都知道卓瑪婚姻不幸,家裡還有一個用錢吊命的弟弟,朱克有錢,跟她都是北京人,平時關係也不錯,要說搞到一起的話,還真有可能。
小芭蕾指著他們說:“你……你……你們。”
朱克怒道:“你還有臉說我?”
夫妻反目的同時,卓瑪因為無法忍受眾人炙熱的目光,打翻桌子上的紅酒杯後拎著包跑了出去。
朱克想追又不敢追,氣急敗壞的他一巴掌扇過去。
啪~
十分響亮的耳光。
小芭蕾當然不甘心被打,抓起餐桌上的菜盤蓋了朱克一頭,這樣還不消氣,揮舞著雙手猛掐猛抓,一副要朱克破相的架勢。
“敢打我,你個沒用的東西,這麼多年來,要不是老娘穩住梁振宇,你會有今天嗎?”
“賤人,你再打我一下試試。”朱克一把扯住她的頭發。
譚早和齊寶塔一看打起來了,趕緊上去拉架,一人抱住一個往後扯。
小芭蕾揮舞著雙手,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酒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朱克踹了兩腳沒踹中人,把椅子蹬翻了。
啪啪啪~
林躍微笑鼓掌:“真精彩呀。”
兩人聽說,朝他投來仇恨的目光。
“好吧,看在戰友的份上我再提醒你們一句,小芭蕾,你是不是有求梁振宇幫你轉移公司財產?小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哦。”
朱克和小芭蕾愣住了,不過很快醒悟過來,仗也不打了,酒也不喝了,不及跟眾人解釋,拿起東西就往外麵跑。
先是林丁丁,完了是卓瑪,再往後是朱克和小芭蕾。
這戰友會開的,隻有兩個字能形容,那就是尷尬。
林躍說道:“同學會,戰友會什麼的,隻是吃吃喝喝多沉悶,你們看,這樣不是精彩多了嗎?”
“……”
“……”
“……”
沒有人說話,譚早、胡美等人唯一的念頭就是這麼多年,他是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這麼……嗯,嘴毒心黑,極具進攻性。
他偏了偏身,跟郝淑雯耳語幾句,又衝蕭穗子點點頭,轉身朝外麵走去,靠近房門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
“對了,賬我已經結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啊。”
出了這種事,誰還有心情吃飯喝酒?
……
二十分鐘後。
瑞寧路一座電話亭裡。
林丁丁拿著電話,一遍一遍地撥打紙條上的號碼。
那是他的華僑老公給她的,一個月前兩人聯係的時候,他給了她這個號碼,說現在四川跟人談生意,準備在國內投資一家川菜館,需要實地走訪調研,如果她有急事就打這個電話。
以前她不敢打,現在有勇氣打了,因為事情確實緊急,她有很多話想問。
隻可惜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揚聲器裡一直都是電子忙音,根本沒有人接。
“喲,乾什麼呢?給你老公打電話?也對,想必你有很多問題要問。”
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隻手放到了電話亭的護板上。
林丁丁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居然是那個最討厭的家夥。
“你跟蹤我?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林躍……”
這句話還沒說完,一張臉迅速靠近。
她本想大喊救命,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幾乎將她全身力氣抽空,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沒人接是不是?沒人接就對了,因為你那個華僑老公和我好到不分彼此。”
這個聲音。
還有他話裡話外的意思。
細想一下的話,拋開膚色差異,眉心和嘴角那顆痣,精修的小胡子,以及眼角顯老的皺紋和玫瑰鼻,她的華僑老公跟林躍的臉真的有七八分相似。
林躍走了,並沒有把她怎樣。
林丁丁緩緩滑落,坐在被雨水打濕的地上,相比身體的無力感,更嚴重的是精神上的崩潰。
……
與此同時,郝淑雯撐著一把傘,和蕭穗子走在細雨迷蒙的人行道上。
“一場戰友會開成這樣,還真是……”
蕭穗子搖搖頭:“劉峰他……沒事吧?”
郝淑雯說道:“沒事,他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蕭穗子表示理解,喜歡了十幾年的女神一下子變成了胖妹,還是一個給彆人做了快十年老媽子的胖妹,任何一個男人遇到這種事都不可能保持淡定,何況現在的劉峰可不是以前的劉峰,雖然他自己不在意,也沒有當老總的架子和覺悟,但他畢竟是東昇的老總,隻要林躍還在,他就沒有倒台的可能。
“林躍呢?他去乾什麼了?”
“我想,他應該是去找林丁丁了吧。”
“找林丁丁?他找林丁丁做什麼?”
“不知道。”
“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郝淑雯說道:“經曆了那麼多事,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還不知道嗎。”
蕭穗子認真地想了想,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是啊,他是個什麼人?
仗義執言。
保護弱小。
嫉惡如仇。
舍身救人。
一言九鼎。
……
總之他對認可的人是真溫柔,對那些心胸狹隘的人也是真冷酷。
“你說你跟他結婚了,那小萍她……”
郝淑雯微笑著看了她一眼,目光像是在說,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這才是你最想知道的事情吧。
蕭穗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因為這表示一彆五六年,她還是沒有放下那個人。
“你走之後,林躍因為業務上的事經常出差,小萍擔心我夜裡犯病,就過去陪我一起住,86年開春,朱叔叔沒了,她乾脆搬到小市口居住,平日裡照顧我跟林躍的起居,一直到88年我好起來。經曆過這些事情後,名分啊,法定關係啊,彆人的看法啊……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講已經不重要,隻要三個人在一起,日子過的開心,幸福,就夠了。”
她從未想過郝淑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還是文工團裡那個潑辣的大姐頭嗎?
不過仔細想想,她說的確實在理。
跨越死亡和戰火的長久陪伴,對於將生命聯係在一起的三個人,那些用法律、民俗來定義的關係,相對於他們的經曆來講,真的很無聊。
“走吧,我帶你去見小萍,還有我們的大王子和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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