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說道:“季楊楊離家出走有一周了吧,至今沒有消息,妻子劉靜又得了癌症住進醫院,好像事業方麵也遇到了不小的問題,老季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童文潔勁兒勁兒地道:“哦,他心情不好就可以把氣撒到彆人頭上?”
“也不能這麼說,說到底方一凡也有責任,如果當初他不弄惡搞圖的話,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方圓,你這說的什麼話?”
童文潔理直氣壯說道:“如果當初季楊楊不把法拉利開進學校,能有今天的事嗎?”
方圓想了想,覺得她說這話對也不對,但是想反駁吧,又找不到恰當的理由,還有幾分不敢,索性閉上嘴巴不搭理她。
“怎麼了?沒話說了?所以說你們這些男人,出了事就知道找借口推卸責任,沒有擔當的勇氣,你看宋茜和英子,知道英子這次考了多少分嗎?623分,從年級前三掉到了二十幾名,這是喬衛東的錯吧?他還有臉說這麼做是為英子好,這不是推卸責任是什麼?”
“對對對,媳婦兒你說的對,千錯萬錯都是喬衛東的錯,他不應該依著英子玩玩具,更不應該欺騙老師。”
童文潔瞪了他一眼,像個勝利者一樣昂首挺胸往樓道走去,視線在一樓掃過時,還不忘撇撇嘴,嫌棄季勝利自己教育不好兒子,弄得現在工作生活一團亂麻,卻像是一切都是他們造成的一樣。
方圓一句話都不敢說,悶頭往前走。
“我說方圓,回家後彆提這件事,不然方一凡會覺得我們在說他。”
“行,知道了媳婦兒。”
“還有,以後不許跟季勝利學,方一凡要是也離家出走……我真的無法想象……”
“我保證,保證不跟老季學,行了吧。”
……
又過去幾天,季楊楊還是沒有消息。
這次連劉靜的父母也驚動了,朋友、同事、親戚、警力、懸賞……幾乎動用了所有手段,依然找不到他的蹤影,都21世紀了,居然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事情已然如此,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劉靜和季勝利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林躍偶爾會去醫院探望,順手買束鮮花,做點小吃什麼的,劉靜有他開導,情緒還算平靜。
關於季楊楊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18歲的叛逆高中生,離開家庭後或許會懷念曾經五星級酒店隨便住,豪車隨便開,館子隨便下的生活,卻很少想父母找不到孩子會急成什麼樣子,當然,就算季楊楊反悔了,現在想回家,也沒有這個能力。
他認為對於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二貨,見識一下親人保護圈外的世界有多險惡挺好。
11月末,隨著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潮南下,北京氣溫驟降,即便是火力旺盛,前幾天還在穿衛衣、外套的男生,也不得不換上厚厚的羽絨服,騎自行車上學的還戴上了帽子和手套。
外麵冷得一張口就是成團的白霧,教學樓裡還是很暖和的,學生們一如春秋的打扮,穿著校服在樓道裡聊天打屁。
王一迪拿著潘帥給他的藝考資料離開辦公室,後腳林躍便坐到了對麵的椅子上。
“咦,你有事嗎?”
“有,藝考資料給我一份。”
潘帥愣了一下,對林躍的話倍感意外:“你是代蔣諾涵來的吧?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叫她自己來,正好我有也有幾句話要對她講。”
蔣諾涵的成績不怎麼好,期中考試才考了480多分,不過聽說這小丫頭歌唱得挺好,參加藝考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當然,某種程度上講,接受了藝考,便意味著在常規學科的競爭上認輸,以蔣諾涵的性格和父母都是北大畢業的家世,拉不下臉來見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林躍說道:“我不是給她要的,我是給自己要的。”
“開什麼玩笑?我沒空跟你扯皮,去去去,一邊兒涼快去。”
潘帥突然覺得自己跟這家夥講話都是在浪費生命浪費時間,上次見過孔主任後,他分彆找校長和樊勇聊了聊,最後搞明白了那兩個人的想法,黃凱鈞為什麼讓他不要急著就保送北外這件事征求林躍的意見,主要目的是不想學生分心,好好地備戰市青少年體育錦標賽,他們兩個是傾向於把刺兒頭林送入體校的,因為各項訓練數據顯示,這個讓全校師生頭疼的問題兒童確實有問鼎奧運冠軍的潛力。
保送北外去搞語言和代表國家出戰奧運會,哪一個更有前途?除非他成為一個出色的外交官或者大老板。
選擇前者多數情況利好個人,而後者呢?整個學校,乃至校領導和老師都能受益。
所以甭管最終選哪個,他都是一隻腳踏入重點本科院校了。
何況從期中考試來看,這小子不是沒能力,而是故意不往正路使勁兒,一天天淨琢磨旁門左術,現在又來要藝考的資料,他想乾什麼啊?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的?
“給不給?”
“不給。”潘帥又補充一句:“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不懂啊?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抓緊時間備戰錦標賽,拿個冠軍回來,給學校……咳……也是給你自己爭得榮譽和前途。”
林躍說道:“不給是吧?那彆怪我曠賽了,黃校長問起來我就說責任在你,而且你不覺得我畫的畫相當有水平嗎?”
潘帥一聽這話,萎了。
“好好好,給你一份。”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裡的資料遞出去。
不過話說回來,林躍的薩克斯吹得有多好,他的認識隻停留在外甥女的描述上,但是在畫畫這一道,他是親眼所見,確如上麵所說,那是相當地有天賦,沒準兒還真能進個央美、中美什麼的。
不過說到底還是偏門啊。
林躍接過資料瞅了一眼,小聲嘟噥道:“北電和中戲,選哪個好呢?”
說完這句話,他起身離開,潘帥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北電?中戲?和美術有毛關係?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他追到門口時人影都沒了,趕巧撞見拿著參考資料走過來的李萌。
“跟誰生氣呢?”
“還能有誰。”
方一凡去了平行班,季楊楊離家出走一個多星期了,能讓潘帥如此傷腦筋的隻剩下一個。
“又怎麼了?”
“雖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是你見過放著高鐵不坐,跑去爬雪山過草地的嗎?”
“哼,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兒出什麼花樣。”
李萌很不高興,因為忽然想到刺兒頭轉學過來那天的對話,她當時頗有幾分嫌棄156中教學質量不行,衝刺班不想接收他的意思,現如今刺兒頭淨搞旁門左術,不往學習用功,彆人興許認為他是個奇葩,但是站在她的立場上,可謂赤果果的挑釁和藐視。
“你看那些退役奧運冠軍,有幾個沒有暗傷?你再看那些畫家,多是死了以後才被熱捧,恃才傲物的下場隻能是被現實教做人。”
潘帥不敢反駁,隻是在一邊微笑應和。
李萌就是這麼一個人,“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句話在她心裡已然根深蒂固。
……
林躍從辦公室出來,正好撞見一群人圍著方一凡吹捧。
“方猴兒,你這跳舞視頻都上快手的發現頁了,太厲害了,有大火之姿啊。”
“一百萬點讚,整整一百萬點讚啊。”
“瞧這舞跳得,我也想學。”
“五十塊?你這也太黑了。”
“……”
王一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很不服氣。
“五十塊學這個?五塊我都不學。”
方一凡急了:“王一迪,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啊?”
“我實話實說啊,你這就是幸運,中彩票知道不?真的,網上這種視頻多了,曇花一現而已。”
“我說你個鳳尾,哦不,你現在摸不著鳳尾了,你現在是雞頭了,承認彆人比你優秀能死嗎?”
“你不能這麼講,我這次沒考好,也是平行班的第一,可比你這個倒數第一強多了,而且我根本不需要考那麼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