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想看看他,結果還是不行。
她隻能給律所打電話谘詢,對方給出的答案是沒辦法,既然驗傷結果是輕傷,已經進入刑事階段,她能做的就是去求蘇明玉,讓她放棄追究蘇明成的責任。
昨天她已經懇求過了,有用嗎?沒用!
她在馬路邊思考一陣,拿起手機撥通了蘇明成大哥蘇明哲的電話,把這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希望他作為蘇家老大,能擔起自己的責任,勸說蘇明玉不要趕儘殺絕,畢竟是一奶同胞,俗話講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看得出來,吳菲沒有把這邊的事情告訴老公,蘇明哲對兄妹二人打成這樣一無所知,讓她不要著急,他這就給蘇明玉打電話。
朱麗鬆了一口氣,認為事情有轉機了,然而直到吃過午飯,算算時間過去一個小時了,蘇明哲那邊還是沒有音信,她隻能去電詢問,結果人家給的回答是蘇明玉不接他的電話,朱麗又說不行你回來一趟吧,這事關蘇明成的未來,一旦坐牢,留下案底的話一輩子都毀了,但是蘇明哲怎麼回複的?他說工作忙,領導安排出差,回不去。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
她隻能找蘇明哲索要蘇大強的住址,想著親自登門,看看老頭子啥意思,是不是真的連親生兒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這一次蘇明哲沒有搪塞,告訴她蘇大強住在“玉龍灣小區4001號”。
掛斷電話後,朱麗打上一輛出租車來到玉龍灣小區。
這是她第一次來蘇明玉家,雖說早知道這個小姑子有錢,但是親眼看到那棟帶車庫的二層彆墅,不由得感慨自己還是低估了蘇明玉的財力,就這地段這房子,沒個大幾百萬上千萬是拿不下來的。
叮咚,叮咚~
她按了兩下門鈴,拎著包在外等候。
沒多久房門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走出來,留短發,皮膚黝黑,身上圍著一條非常樸素的圍裙,應該是伺候蘇大強的保姆。
“你找誰?”
“我找蘇大強,我是他的……”朱麗停頓一下說道:“兒媳婦。”
保姆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陣,覺得她沒有說謊,更不像是壞人,便把人讓進屋裡,擦了擦手後去敲臥室的門。
“蘇大哥,蘇大哥,有人找,她說是你兒媳婦。”
過了差不多半分鐘,裡麵才傳來悶悶的應答:“哦,知道了。”
又過去半分鐘,房門打開,蘇大強頂著黑眼圈兒走出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是朱麗啊,有事嗎?”
“爸。”這麼叫有點兒彆扭,不過她還是很親切地喊了一聲,畢竟有求於人嘛:“明玉的驗傷結果出來了,耳膜穿孔,輕傷。”
蘇大強說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您如果再不出麵,明玉執意追究明成的責任,他會被判刑,蹲大牢的。”
蘇大強擺擺手:“我……管不了啊。”
“您怎麼能這樣呢?她可是您的女兒,當爸的說話,她總要聽一聽吧?”
蘇大強默不作聲,隻是搖頭。
“那可是您的親生兒子!”
“朱麗,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們已經斷絕父子關係。”
“那您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管他了?”
蘇大強瞪了一眼餐廳豎著耳朵傾聽二人對話的保姆,嚇得中年婦女趕緊指指樓上,跑去陽台收衣服了。
“你去找老大吧,他說話明玉可能會聽。”
“我找過,大哥說明玉不接他的電話。”
蘇大強往沙發一坐,眯著眼睛說道:“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要不您跟我去趟醫院吧,我去給明玉道歉,有您在那,她應該會給明成一個機會的。”
“不去。”
說聲不去,他起身走進臥室把門一關,不出來了。
朱麗愣住了。
這當爸的,這當大哥的,這當妹妹的……瞧這一家都是什麼人!
她聽蘇明成講過,當年蘇明玉上了大學一年沒有回家,趙美蘭還讓蘇大強去給女兒送生活費,現在蘇大強和蘇明成斷絕關係,要蹲大牢都沒人管了,合著趙美蘭一死,就因為蘇明玉有錢,蘇明成沒錢,一家人就都逮他一個欺負唄。
“不管是不是?蘇大強,你這種人就不配當爹!呸!老東……”
朱麗很想罵人,可是猶豫再三,還是把嗓子眼兒的臟話咽了回去,迎著保姆不解的目光提著包離開房間。
從彆墅出來,她看了一眼路邊掉光樹葉的瓊樹,感覺特無力,特無助,能求的人她都求了,該說的話她也說了,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呢?
要不然再去醫院一趟?求蘇明玉高抬貴手,放蘇明成一馬?
叮叮咚~
手機鈴聲拉回她的思緒。
把手翻過來一瞧,屏幕顯示來電人是蘇明成。
她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沒有看錯,確實是蘇明成。
他不是被關在號子裡嗎?怎麼可能打來電話?難不成是警察?
她按住接通浮標往上一劃,將聽筒湊近右耳。
“立刻回家打開電腦,你的郵箱裡有一封郵件,裡麵有救我出去的方法。”
說完這句話,不等她反應過來聯線就中斷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有機會打電話,但並不妨礙她領會這次通話的意思,趕緊到小區門口打車回家。
……
三天後。
蘇大附一院病房。
吳菲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蘇明玉。
“大嫂,小咪呢?”
“我把她托付給保姆照看了。”
“哦,買房子的事情怎麼樣了?”
“昨天已經見過房主,現在就差過戶和打款了。”
“那再有幾天你就可以去上海了。”
“是啊。”
“……”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題要麼是小咪,要麼是蘇大強,要麼是蘇明哲,總之誰也不提蘇明成,仿佛蘇家沒有這個人一樣,可以說是默契,也可以講心照不宣。
“你不能進去,哎……我說了,你不能進去。”
“我不管你是誰,如果這次我不能進去,蘇明玉這個賤人就等著坐牢吧。”
外麵傳來助理小新和一個女人的對話,蘇明玉仔細一聽,確定是朱麗。
要坐牢的明明是蘇明成。
她輕蔑一笑,心想來求饒還這麼囂張,她倒要看看是誰給朱麗的勇氣說這種話:“大嫂,你叫小新把人放進來吧。”
吳菲一麵往外走,一麵說道:“要我回避嗎?”
她現在和蘇明玉可是盟友,她很清楚,隻要把蘇明成送進監獄,給蘇大強養老的事會好做很多,至於親人不親人的,血緣不血緣的,還重要嗎?不重要了,誰會在意一個不僅幫不上自己還老是找麻煩的窮親戚呢。
蘇明玉一臉輕鬆地道:“不用。”
吳菲沒有說什麼,過去打開房門,看著朱麗說道:“明玉讓她進去。”
小新隻能閃到一邊。
朱麗也不叫“大嫂”,隻是冷冷地與她對視兩眼,拿著手機走進病房。
當她對上床頭那張臉後,嗬嗬一笑:“蘇明玉,為了把蘇明成送進大牢,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說完直接把手機打開,輕輕一點。
“明玉,你真要這麼做?沒必要吧?為了讓蘇明成判刑去做耳膜穿孔術?瘋了吧你。”
“沒錯,我就是要這麼做!”
“這……這可是犯罪。”
“隻要你不說,我不說,醫生不說,誰會知道?”
“這……你這何必呢?”
“如果你想勸我息事寧人,又或者害怕受牽連不願意幫我,那就下車吧。”
“唉,好吧。”
這是第一段錄音,之後是第二段錄音。
“老孫,這事兒你千萬保密。”
“柳青,說實話,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這手術我是絕對不會做的,我也不問你們要乾什麼了,總之最好不要牽連到我。”
“放心吧老孫,這錢你拿著。”
“沒必要。”
“這不是我給你的,是她給你的,拿著吧,你孩子不是要在HK買房子嗎?”
“那……我就拿著了。”
“她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她還年輕,自愈的話……問題不大,多休息,注意控製飲食,吃的清淡一點就可以了,至於用藥方麵,住院部醫生會給開合用的藥品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老孫。”
之後是腳步聲和關門聲。
朱麗按下停止鍵,看向床頭麵無血色的女人臉。
“所以蘇明玉,該坐牢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