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嚴重警告了嘛,被我老漢知道,就……就不安逸咯。”
塗俊的回答磕磕巴巴,很難讓人信服。
朱煒嬌兩手一抱:“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這也是事實。”
塗俊閃身讓過,拽著校服快速跑向階梯,階梯下麵就是朱煒嬌父母開的小麵店,時值傍晚,餐桌上坐了不少人,鍋裡的水蒸氣咕嘟嘟地往上翻,迷蒙了小老頭兒的臉,旁邊理發店的小哥正蹲坐在門框間拿著手機跟女朋友吵架,一會兒“你懂個錘子”,一會兒又是“哈麻皮曉得撒子”,而斜對麵水果攤的大爺拿著把蒲扇不斷地驅趕著討人厭的蒼蠅。
臨近家門,他反倒放慢腳步,一副不敢麵對屠夫的樣子。
是,被學校嚴重警告是一個重要原因,但是之所以精神恍惚,更多地還是後怕。
他沒敢告訴朱煒嬌幾人上午發生了什麼事,主要是怕他們擔心。
林躍燒了他的花襯衫,從結果來看,他是占理的一方,潘肖也透露出偏向他的意思,或者說……在處理林躍的問題上多少帶點個人恩怨。
因為是一個上午犯了兩回錯,潘肖直接給了林躍一個記大過的處分,而他就是個小小的警告,結果那小子不服,直接躲過辦公室電話給110報警,要告他在學校裡攔路搶劫,高二年級主任去搶,還給林躍揍了一拳,踹了好幾腳,直接給乾趴在地上。
用那個家夥的話講,反正都要記大過的,不如索性退學,但是在此之前,他是一定要把事情鬨大的,最好鬨到全區皆知,讓所有人都知道解放碑高中的老師怎麼處理勇於反抗壞學生訛錢的學生的。
潘肖一下子傻眼了。
新官上任第一天就搞出這種事,真要把派出所民警招來,且不提攔路訛錢的事會被如何定性,就見義勇為者反被退學的操作就能讓校長給家長的唾沫星子淹死,就算林躍燒衣服不對,那也是被逼急了,情有可原,且這麼做大快人心。
總之,潘肖慫了,他嚇傻了-——他要真被警察抓進局子,事後屠夫肯定輕饒不了。
最後的處理結果是,學校不追究林躍打老師的事,林躍給民警打電話撤案,當然,也得給同學們一個交代,各打二十大板,給個處分意思一下,於是倆人都是嚴重警告。
林躍擾亂誓師大會,挨了個警告處分,現在燒同學衣服,處分升級成嚴重警告。他呢,一步到位,直接就是嚴重警告,從這一點來看,他是吃虧的,不過總比鬨到警察介入的好,所以才會在回到教室後變得老老實實,趴在桌子上睡了整整一天。
“大嘴,咪咪,你們相信狗哥的鬼話嗎?”
朱煒嬌看著塗俊蔫頭耷腦的樣子,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她印象裡的老狗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過。
那兩個人對望一眼,搖了搖頭。
“狗哥今天像換了個人一樣,他在主任辦公室到底經曆了撒子噻?”
……
大興村四人組回到家裡的時候,林躍正穿行在一棟筒子樓的走廊裡。
哢~
他拿出鑰匙打開走廊儘頭一道房門,進入客廳。
說是客廳,隻有很小的一部分,也就放一張茶幾和一張沙發,再加兩個板凳而已,當然,電視機和電視櫃是少不了的,距離的話,看久了很傷眼就對了。
房間之所以小,是因為向陽的部分隔出來一個房間,於是一室一廳的布局生生造出了二室一廳的感覺。
“嬢嬢,我回來了。”
他把校服往沙發一丟,朝裡麵房間喊了一句。
隨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房門打開,一個年齡在四十多歲的女人走出來。
要麼林躍對自己和塗俊的定義是沾親帶故呢,因為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電視劇裡要和屠夫結婚的張淑英。
係統給他的身份設定是父母在外地打工,他跟著媽媽的妹妹,也就是張淑英在重慶讀高中,畢竟是省城嘛,師資力量比小城市要好很多。
簡而言之,如果這裡屠夫沒死,又和張淑英成了,那他跟塗俊的關係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姨表兄弟了。
“回來了?嬢嬢這就去給你做飯哈。”
說完這句話,她注意到他臉上的不同。
“你眼鏡那兒去了?”
林躍看著她說道:“不小心摔壞了。”
“那怎麼沒有去配?”
“不配了。”
“不配了你看得清楚黑板上的字?”
“看得清。”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