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如實說道:“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有所得必有所失,他選擇駱玉珠,便要放棄浦溪襪廠。所以讓他五六年心血毀於一旦的是楊天賜和駱玉珠,不是我。而且他還會這樣想,反正廠子早晚會丟,由雙烏集團接手,總好過給楊氏吞並。”
邱英傑的麵部表情是一個大寫的“囧”字。
他知道林躍想表達什麼意思,就是說,陳江河是心甘情願把浦溪襪廠拱手讓於雙烏集團的,在楊天賜和駱玉珠的“幫助”下,雙烏集團不僅兵不血刃把浦溪襪廠收編,某種程度上,陳江河還要因為關鍵時刻離職對林表弟心懷歉疚。
人情,林躍賺到了,好名聲,賺到了,利,也賺到了。
也就是說,陳江河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就不怕我把你說的告訴陳江河?”
“為什麼要怕?以陳江河對駱玉珠的感情,就算知道這些,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那個女人。”
這倒是真的。
邱英傑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我隻求未來你們不要成為敵人。”
林躍說道:“你是在擔心陳江河呢,還是在擔心我?”
邱英傑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說呢?”
林躍說道:“那你得看駱玉珠的心眼兒能小到什麼程度。”
“爸爸,你們在說什麼?”
這時邱英傑的女兒邱岩由後麵跑過來,手裡還拿著林躍送給她的心形八音盒,打開上麵的玻璃蓋,裡麵有一個穿芭蕾舞裙的人偶會跟隨天鵝湖的樂聲一圈一圈的旋轉舞蹈。
邱英傑說道:“爸爸在跟你林叔叔說話,不是讓你去跟王旭玩嗎?怎麼又跑過來了?”
“他說林叔叔搶了陳叔叔的襪廠,我說他瞎說,他就賭氣不理我了。”說起這事兒,邱岩一臉道理講不通,心很累的表情。
邱英傑又看了後排車廂的駱玉珠一眼,想起林躍剛才說的那些話,不禁麵露憂色,這麼小就給王旭灌輸林躍搶了陳江河襪廠的想法,這不是想讓孩子記恨他一輩子嗎?
“我得找個機會跟江河說說,孩子哪能這樣教育?”
林躍聳聳肩,一副沒所謂的樣子。
“大哥,走吧。”
招呼他離開的是陳江河,看來已經跟嚴副廠長和蔣振山道完彆,正朝轎車停靠的地方走去。
邱英傑說道:“那我走了。”
林躍點頭道:“好。”
“林叔叔,你什麼時候回義烏?我饞你做的炸醬麵了。”邱岩戀戀不舍地道。
她媽是北京人,邱英傑是義烏人,倆人結婚後一直南北分居,邱岩五歲前跟著張學在北方生活,兩年前二人離婚,張學去了美國,邱岩就跟著她爸生活,因為南北飲食差異的關係,她一開始不習慣,吃得不多還總挑食,邱英傑也沒啥好辦法,直到林躍有次放假回家過去看他,趕巧他去下麵鄉鎮做調查,這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回家路上又碰到山體滑坡,石頭把路堵了,最後好不容易在村民的幫助下將障礙物清理乾淨,回到住所已經2點多,林躍都看半天孩子了,還給她做了一頓炸醬麵,據說吃了整整三碗,他到家後小丫頭還在打飽嗝呢。
從那兒以後,她隔三差五就問林叔叔什麼時候再來家裡做客,今年甚至學會了自己掛電話去陳家村,搞得他這當爹的超級無奈,因為人家明明是到家裡做客的,一來二去卻成了孩子保姆兼廚師。
林躍說道:“過幾天我就回去,到時候就去你家給你做炸醬麵。”
邱英傑很不好意思:“你就慣她吧,又是買禮物又是開小灶的,再大點管都沒法管了。”
林躍微笑說道:“小孩子嘛,一碗炸醬麵就滿足了,再等個十年八年,一頓大餐都不一定有這樣的效果。”
“那行,等你回去找個時間好好喝兩杯。”
說話間,他帶著邱岩朝著轎車停靠的地方走去。
林躍衝倆人揮手,目送父女二人和陳江河上了車,發動引擎離開工廠。
……
三日後。
上海。
楊天賜的家。
“爸,我說了,你這麼做隻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他就不是一個容易屈服的人,你這麼搞,以後楊氏集團和雙烏集團……”
“小雪。”楊天賜打斷女兒說話:“爸是過來人,很多事情比你看的遠,那個林躍很危險,你降不住他的。”
“爸……”
楊雪又氣又急:“我……我沒說要跟他怎樣,我隻是……”
“隻是?一切的為情所傷都是從好奇開始。”楊天賜咳嗽兩聲,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好奇?
這個詞說進了楊雪的心坎兒,被楊天賜禁足的這幾天,她每天都在好奇,好奇那個家夥會搞出怎樣的點子來破解他爸的步步進逼。
當得知楊氏集團沒有啃下浦溪襪廠這塊肥肉的那一刻,她居然鬆了一口氣,甚至於整個身體都透著一股愉悅感,跟喝了一瓶優質紅酒一樣。
要知道她可是楊氏集團的繼承人,這種事如果被外人知道,十成十會講她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跟誰親。
就在剛才,楊天賜告訴了她林躍和陳江河鬨翻,後者淨身出廠,離開浦溪襪廠回義烏的事,按照她爸的說法,那小子翻手雲覆手雨的本事簡直登峰造極,陳江河在襪廠經營五六年,最後卻被他摘了桃子,而且當事人心甘情願樂見其成,於是楊氏集團的連番動作,最終為雙烏集團做了嫁衣。
“小雪,聽爸一句勸,忘了他吧。”
外人或許看不出這小子和雙烏集團那位金總的關係,他能。
十有八九……那位金總得聽名義上的助理的。
這種人不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