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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英傑一腳踏出,踩到了用來給向日葵澆水的水管,可他好像沒有察覺一般,指著林躍的臉罵道:“她是你侄女,你是她叔叔,她不該對你動心,這一點確實是她有錯在先,你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你知道了又來找她,打攪她的生活,那你就是個混蛋了。我不管你跟陳婷婷,還有楊氏集團那個楊雪關係有多複雜,你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告訴你,沒門兒!”
林躍忍無可忍,一拳打出,狠狠地懟在邱英傑臉上,將其打個趔趄,連退數步。
“呸!”
邱英傑抹了一把嘴角,發現手背沾了點血絲,而且後槽牙鬆動了,可見林躍這一拳有多重。
“我真後悔認了你這麼一個兄弟。”
“我也後悔當初救你的命,就應該眼睜睜看你病死的。”林躍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拍在他的胸口:“看看這是什麼。”
邱英傑帶著一絲不解把那張紙反過來,拿到眼前一看。
病曆?
更加讓他意外的是左上角的姓名欄裡填著“邱岩”二字,再往下是一張化驗單,這個他看不懂,不過醫生意見那裡的“疑似腫瘤”四個字令他如遭槍擊。
疑似腫瘤?
腦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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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邱岩沒跟我說啊?這不是真的,你在騙我。”
話是這樣說,可是從他的表情看,傻瓜都知道那隻是嘴硬,或者說自欺欺人,因為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也太驚悚了。
林躍說道:“知道我是怎麼知道她生病的嗎?你們離開義烏前她給我留了一封信,說去斯坦福商學院深造,我還挺高興的,覺得她離是非之地遠一點也還好,等她讀完碩士,我也搞定了玉珠集團,然而後麵的日子,我打電話不通,msn發出的信息如石沉大海,她的博客也停止更新了,前些天我去紐約出差,想著正好繞個遠,看看她怎麼了,結果去了加州,找到學校一問,她的導師告訴我,邱岩進校不到兩個月就辦理了休學手續,理由未給出,不過根據他的說法,邱岩的身體情況叫人擔心,這讓我想起幾個月前鄰居跟我邀功時講過的話,她們說邱岩的低血糖症很厲害,之前在樓下暈倒,是她們把她送去的醫院,我就找到醫院的熟人,調出了她的病曆,喏,就是你手裡的東西。”
“邱岩……她……她怎麼?她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邱岩不僅沒有告訴他跟張學生病的事,還隱瞞了休學的情況。
林躍說道:“她有多久沒聯係你們了?”
“半個月,半個月前她還給我們發郵件,說自己很好,導師和同學都挺照顧她。”邱英傑隱瞞了一點,那就是因為發現女兒心思,勒令她遠離林躍後,邱岩跟家裡的關係就變得尷尬……也可以說緊張起來,平時都不往家打電話,這邊打給她,不是回短信說在上課,就是給張學發張照片,簡短地介紹下近況,連關心弟弟學業的必問項目也省了。
林躍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遞過去:“不信?這是她導師的電話,你自己問。”
邱英傑接過來放到耳邊,跟對麵的男子用英語說了幾句話,掛電話的時候,臉已經沉得快能擠出水來。
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邱岩的電話號碼,幾秒鐘後,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
就在她尋找聲源的時候,林躍從兜裡取出一個藍色的摩托羅拉手機,正是鈴聲的源頭。
邱英傑說道:“邱岩的手機怎麼在你手裡?”
“你錯了,這不是邱岩的手機,她開了呼叫轉移,這是她大學同學的手機,所以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每次打電話她都不接了吧。”
“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桉你應該想到了,隻是不願意承認。”
是的,邱英傑想到了。
邱岩這麼做是為了不讓家人找到她。
換句話說,她已經對家人失望,已經生無可戀。
“你讓他遠離我,好,她做到了,而且做的非常徹底,安靜地呆在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等待大限到來,既不用連累我,也不用連累你們,是誰把她逼到這一步的?”林躍一把揪住邱英傑的衣領,怒視著這個曾經義正言辭斥責陳江河賣假貨的男人:“當年你跟張學為什麼要離婚?一個想出國留學,一個為了工作不顧家庭,作為父親和母親,你們考慮過她的感受沒有?現在她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你們覺得無法接受了,覺得臉上掛不住了,生生地用長輩的權威命令她放棄,要她照顧你們的想法,邱英傑,你還真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呢,早知道十年後你變成這樣,當年我就應該讓你自生自滅,這樣以後邱岩喜歡上我,就沒有那麼多阻撓,她也不用因此厭世了。”
說完用力一推,把一臉呆滯的邱英傑推倒在地。
林躍繼續說道:“當年楊天賜臨死前要楊雪發誓這輩子不嫁我,你怎麼說的?你說他這是害自己的女兒,沒想到十年後你把自己活成了另一個楊天賜,邱英傑,我對你真是失望透頂。”
“我……我……”邱英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好一陣子才找到一個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我們隻希望她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用張學的話說,你很優秀,優秀到耀眼,可正因如此,你身邊圍著很多同樣優秀的女人,我聽說張婷婷等了你十幾年,我還聽說楊雪一直沒有結婚……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她好。”
“你們為了她好,最終結果呢?她好了嗎?”
“……”
邱英傑又被問住了。
林躍嗤笑道:“所以這種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尤其是沒有類似經驗,憑主觀想法為彆人好的行為最討厭了,邱岩的人生由自己做主,她是一個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任憑你們打扮的玩偶。”
眼見邱英傑一臉沮喪,像被抽走全身力氣一樣癱在地上,林躍撇撇嘴,轉身離開。
“你……你等等……”
林躍稍作停頓,不過很快又繼續前行。
“邱岩,邱岩怎麼辦?”
從隱瞞病情到把手機設置呼叫轉移,隻用郵件聯係來看,邱英傑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不回來了,單靠自己和張學,絕不可能找到大學起就去各處遊曆的女兒,而林躍作為雙烏集團總經理,要錢有錢,要勢有勢,要人脈有人脈,要想儘快找到邱岩,還得靠他。
“如果我找到她,會通知你們的。”
說完這句話,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雪佛蘭suv在地麵拐了彎,往東駛去。
邱英傑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畢這些信息,拿起電話撥通了張學的號碼。
“喂,張學,邱岩出事了……”
……
10月。
都柏林的天空霧蒙蒙的,好像蓋著一層輕薄的紗,西邊的雲被晚霞點燃時,風帶著三葉草的清香,穿街走巷,為這座城市送來入秋的信號。
其實不需要這麼麻煩,隻要看看人們的裝束,也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秋涼。
早晚和中午的溫差迫使人們中午還穿著單衣,傍晚就換上了加絨的外套,還有人把圍巾戴到了脖子上,當然,在這個國家,它的作用不隻是禦寒,還有傳遞美麗。
聖殿酒吧區,如果能夠忽略嘈雜的人語和不時奏響的鐘鳴,那麼立菲河水流淌的聲音,會為這條充滿愛爾蘭風情的街區的遊人帶去一絲鬨中取靜的靈感。
在兩家服飾店中間的小巷口,一個上身穿黑色外套,下身牛仔褲,留著卷曲的棕櫚色絡腮胡的男子,肩上掛一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破吉他,一麵彈一麵唱他自己寫的歌,來自西方,被風吹涼的光線照在他的側臉,為粗獷的外型添了些獨屬傍晚的憂傷,有人喚它英倫範。
are??you??really??here。
。
i??’t??tell??dreams??from??truth。
for??it’s??been??so??long。
since??i??have??seen??you。
i????hardly??remember??your??faymore。
whe??really??lonely。
aance??ly??silence。
i??think??of??you??smiling。
……
周圍圍了一些人,多是來自他處的遊客,下班回家的人會一邊步行,一邊注目,臉上帶點見怪不怪的微笑。
這裡是都柏林最具活力的街區,有著大大小小的博物館、畫廊和劇院,自然倍受那些文藝愛好者喜歡。
邱岩踩著一地鵝卵石走上前,靜靜地聽著歌手稍顯嘶啞的嗓音。
故地重遊,再次感受這座城市的人文氣息,她發現那個以後一定來這裡定居的念頭更強烈了。
但……
她也明白,對於她,這不過是一份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的願望。
when??you??kry。
to??be??a??better??one。
to??satisfy??you。
for??y??to??me。
……
歌聲伴著旋律入耳,品著歌詞,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過去,想起那個人。
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