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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查封辦公大樓、園區、彆墅、車子，這些可以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p>
陳江河被綁架的時候，義烏方麵就有很多傳言，如今海外倉過戶給了阮氏集團，還把國際警察驚動了，國內和玉珠集團有交往的人和團體怎麼可能不多想，尤其是銀行，判定企業出現難以解決的經營問題時，第一時間想的自然是抽貸，在通知期限內還不上錢，那肯定是要向法院提出查封請求的。</p>
關鍵是陳大光，他管理的資產又沒有抵押出去，陳江河籌措贖金又是以個人名義相求，基本上影響不到他，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變更公司名稱，這叫什麼？這叫落井下石，這叫傷口上撒鹽。</p>
“忘恩負義，忘恩負義的狗東西。”駱玉珠指著陳江河說道：“當初他從監獄出來，你就應該聽我的，不讓他進集團工作，搞到現在反咬我們一口。還有陳金水，他那麼精明，難道看不出陳大光的野心嗎？還把陳東和陳茜的股份交給他代持，要我說，老頭子就是想讓陳大光搞亂玉珠集團。”</p>
“……”</p>
陳江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p>
其實他很想說這裡麵就沒你的責任嗎？不過說了有用嗎？沒用！而且駱玉珠現在還是個病人，身體沒有完全康複，尤其是她的膝蓋，因為受到綁匪的折磨老毛病更嚴重了，所以他隻能做縮頭烏龜，任駱玉珠發泄。</p>
剛才說到玉珠集團，駱玉珠一想到玉珠集團沒了，以後隻有大光集團，她的名字也將成為義烏人茶餘飯後的笑料，頓時怒從心起，拉開床頭櫃下麵的抽屜，取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p>
陳江河問道：“你給誰打電話？”</p>
“陳大光。”</p>
“你這是……你彆……”</p>
他想阻止，但是駱玉珠兩眼一瞪，他歎了口氣，選擇暫避鋒芒。</p>
這事兒能怎麼辦？硬剛搞不好加重駱玉珠的病情，要知道醫生所謂的好好休息也包括情緒上的放鬆，更何況建海外倉確實是他的鍋，如果不是他執意上馬，玉珠集團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p>
……</p>
浙江義烏，新科路的一家茶樓裡。</p>
穿著大紅色旗袍的女服務員舉止輕柔，雪白的手腕在茶盤上穿行，煮水，淨杯，置茶、入水……一氣嗬成，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曼妙美麗，香氣升騰間，叫人不得不讚一句人好，茶也好。</p>
林躍接過女服務員奉來的茶水，放在嘴邊先聞香，然後輕啜一口。</p>
“唔，香而不俗，回甘十足，非常不錯。”</p>
聽到他這樣講，陳大光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揮揮手，示意女服務員退下。</p>
林躍把茶杯放下：“請我來喝這麼好的茶，說吧，什麼事？”</p>
陳大光說道：“彆多想，這次約你出來呢，就是單純地想表達一下謝意。”</p>
“謝我？謝我什麼？”</p>
“我聽巧姑說了，那天駱玉珠去找陳金水施壓，你幾句風涼話就把老頭子氣進了醫院，這才保住了我管理的那些資產，這一回你可是幫了我大忙，當然要鄭重地表達一下謝意了。”</p>
林躍敲了一下茶杯：“你忘了，陳金土可是被我送進監獄的，來感謝我，你爸知道嗎？”</p>
陳大光被噎了個半死，在心裡滴咕道，這家夥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p>
林躍說道：“其實，不應該你跟我說謝謝，應該我跟你說謝謝。”</p>
“為什麼？”</p>
陳大光被他搞迷湖了，心想自己除了每天詛咒他英年早逝，洞房不舉，天天吃飯硌到牙外，上廁所忘帶紙，好像沒有做過對他有利的事，他為什麼要謝自己呢？</p>
林躍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點著茶桌說道：“當然是因為你讓玉珠集團這個名字成為曆史了。”</p>
讓玉珠集團成為曆史，這也是陳大光最自豪的事。</p>
十年前他學彆人搞條子，是比誰掙的錢多，十年後的今天，他是玉珠集團的掘墓人，讓陳金水親眼見證他是怎麼摧毀陳江河的半生心血的。</p>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玉珠集團，駱玉珠，哼，我早就看這個名字不順眼了。”陳大光端起茶杯：“那就讓我們以茶代酒，慶祝玉珠集團成為曆史。”</p>
林躍嗬嗬一笑，伸手去端茶杯。</p>
但就在手指即將碰觸杯壁的時候，陳大光的手機響了。</p>
“是駱玉珠……”</p>
林躍沒有說話，向前招手，示意他接電話。</p>
“喂，是玉珠姐啊，你還好吧？”</p>
“……”</p>
“我這也是逼不得已啊，你是不知道，一聽銀行把集團辦公大樓給查封了，那些要退貨的、催款的都堵到我家門口了，我要是不拿出一個態度來，就這幾個廠子也彆想保住，你說是不是？”</p>
“……”</p>
“親兄弟明算賬，早前說好了的，這部分是陳東和陳茜的資產，有資源和渠道呢，大家一起賺錢，沒資源和渠道呢，那就盈虧自負，好聚好散。鬨到現在這一步，我也不想啊。”</p>
“……”</p>
“我陳大光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反正海外倉也沒有了，你跟雞毛哥回來就是，咱們一起乾，我保證不會虧待你們的，以前我剛從監獄出來那會兒，是你和雞毛哥不嫌棄我，這樣的恩情，我一輩子都記在心裡。”</p>
“……”</p>
林躍笑嗬嗬地看著跟駱玉珠耐心講話的陳大光，感覺蠻好笑的。</p>
前些天她打電話過去借錢，陳大光直接懟了一句“你有病吧”，今天就換了一副老好人的嘴臉。</p>
是因為把玉珠集團的名字改成大光集團愧疚嗎？</p>
不是，是因為心態不一樣了。</p>
陳大光成了身價過億的老板，而陳江河和駱玉珠……企業沒了，家也沒了，變成了無家可歸的窮光蛋。</p>
“你們一起乾？”</p>
待陳大光掛斷電話，林躍一麵端起茶壺倒茶，一麵看似隨意地道：“就像駱玉珠對你那樣？搞行政？坐冷板凳？乾臟活兒？”</p>
“嗬嗬，什麼都瞞不過你。”</p>
陳大光說道：“我要將她和陳江河帶給我的屈辱如數奉還。”</p>
林躍自顧自地喝乾杯子裡的茶水：“那你可能要失望了。”</p>
“失望？你是說她跟陳江河不會上當嗎？”</p>
“很快你就知道了。”</p>
做為一個合格的謎語人，他無視陳大光炙熱的視線，一拍茶桌站起來：“天黑了，我約了陳婷婷的父母談婚禮細節，好意心領，晚飯就免了。”</p>
他就這麼走了，留下陳大光一個人坐在那裡，不上不下的，像一條晾乾的鹹魚。</p>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現在很牛，我惹不起你，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牛下去，等到時機成熟那一天，我一定會把你像陳江河一樣踩在腳下，不……我要把你踩進糞坑裡。”陳大光在心裡如是說。</p>
林躍很清楚陳大光打得什麼算盤，向他道謝不過是緩兵之計，以免駱玉珠和陳江河完了，他空出手來收拾資產規模縮水超過二分之一的大光集團。</p>
一呢，不看僧麵看佛麵，有巧姑在，陳玉蓮絕不可能坐視他趕儘殺絕，二呢，借著倆人共同的敵人完蛋，請喝茶吃飯洗澡一條龍來套套近乎，麻痹一下他，這樣一來就能做到雙保險了。</p>
其實陳大光不這麼做，林躍也不會動他，這小子在駱玉珠手底下總想著搞小動作賺外快，現在大光集團由他管理，那自然是要卯足勁兒乾的，陳東和陳茜正需要這麼一個拉磨的主兒呢。</p>
他越是要向世人證明自己不比林躍和陳江河差，林躍就越開心。</p>
……</p>
又一周過去。</p>
呼……嗤……</p>
客機降落在跑道上，引擎釋出的熱流把空氣都烤得變形了。</p>
十分鐘後。</p>
通往候機樓的通道裡，陳江河拉著行李箱走在前麵，王旭推著輪椅走在後麵。</p>
陳江河拿出手機一看，發現陳路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便撥過去放到耳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