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士海去前麵喊顧昕,告訴他吉時將到,讓他檢查著裝和戒指,為接下來的結婚儀式做準備,父子兩人剛到禮堂門口就看見顧磊把新娘子扯到禮台上的一幕。
他們明明沒有給這家夥發請柬,沒想到他還是來了,而且是用這種方式來的,那真是……身為顧家人的臉都不要了。
“顧磊!你放開她!”
顧昕一聲大喝,撒腿就往禮台奔。
他邁上台階,來到t台,紅著臉,捏著拳,準備給這個在婚禮上搗亂的家夥一個好看。
然而沒走兩步,前方地麵紅毯一震,腳底一滑,一個屁墩兒摔在地上。
另一邊,林躍鬆開扯住紅毯的手,同時把葛玥放開,指指後方大屏幕。
台下眾人順勢一看,發現原本以幻燈片形式展現的結婚照被一封舉報信取代。
仔細打量上麵的內容。
全場嘩然。
葛玥的父母頓時臉色大變,葛如山扯著喉嚨喊道:“誰放上去的?工作人員,司儀,小劉,給我把它關了,關了它。”
大家並不意外他有這樣的反應,因為大屏幕上的舉報信就是衝著他來的。
顧昕呆呆地看著舉報信的內容,一時間沒了行動的勇氣。
施源反應挺快,想要把連接筆記本的數據線拔掉,林躍把他往旁邊一推,說了聲“沒你的事。”順手還把話筒搶到手裡。
】
“昨天有人把這些東西發到我的手機上,我不知道對方這麼做是不是想要利用我,我也不想去管葛局長接下來將麵臨什麼,但是顯而易見,這件事關係到兩位新人的幸福,我覺得有必要給他們提個醒,顧昕,我來問你,在你知道葛局長被人舉報,紀委部門已經受理的情況下,你還會不會娶葛玥?”
他說話的時候,大屏幕畫麵一閃,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葛家的不動產信息,銀行存款和投資的基金證券的信息,以及夫妻二人賬戶與葛玥的舅舅的資金往來情況。
這還不是結束,下麵又貼出幾組葛父批準出讓的地塊與葛玥舅舅的公司的利益勾連。
“說話啊,顧昕,這個婚你結是不結?葛玥你娶還是不娶?來,讓我看看,你愛的是葛玥的人,還是她的家世。”
顧士宏看著禮台上咄咄逼人的兒子,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說他去看大片了,他確實是去看大片了,但是這個“大片”是由顧昕和葛玥主演,葛如山兩口子和顧士海兩口子做配角,他和老太太等人友情出演的倫理大片。
而馮曉琴和顧清俞也理解他為什麼講不請自來是為顧家好,這件事從表麵看確實是在為顧昕好,葛如山就要完蛋了,葛玥你娶還是不娶,現如今懸崖勒馬還來得及,不然的話,可想而知葛局長一旦被雙規,顧昕在單位將麵臨什麼,可是他明明能夠私下裡提出上麵的靈魂拷問,卻鬨到婚禮現場,當著許多熟人的麵給兩名新人及雙方家庭出難題,不,不是出難題,是讓他們難堪。
顧士海一家人不給他請柬,他就給這場婚禮添點色彩,關鍵是你明知道他在打擊報複,卻無法當場指責,問就是為堂弟好,免得作為女婿受到牽連,丟了前途,問就是為葛玥好,讓她看清新郎官的真實麵目,是打心眼兒裡愛她,還是為了攀高枝。
孫琦聚精會神地看著顧昕,很想知道他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想過顧磊所謂的報複是什麼,鬨場?勸分?搶親?卻沒想到是用這麼侮辱人的方式。
其實也不能說侮辱,因為每個人的人生都會有這種時刻,感情還是錢途,哪一個更重要?
“不是吧……”
馮曉琴沒在禮台前麵,因為小老虎太鬨騰,她在外圍帶孩子,看到這一幕後實在心疼份子錢,因為顧磊把工資卡換了,隻給她報銷與小老虎有關的花費,而買菜錢由顧士宏出。
她聽到身後傳來的“不是吧”回頭一看,發現是展翔來了,倆人一對眼兒,後者趕緊低頭轉身,溜出婚禮大廳,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
也無怪他這樣,這些天馮曉琴為了借錢的事給他打了二十多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還在朋友圈發出去旅遊的照片,直到顧清俞找他借豪宅給堂弟撐場麵,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露麵。
這個小插曲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人們的關注點都在t台上,等候顧昕的回答。
那麼他能回答嗎?
不能。
因為他追葛玥的初衷就是為了攀高枝,現在葛局長麵臨被查,他還有必要娶葛玥嗎?可以肯定的是,未來的她不再是香餑餑,而是一塊燙手山芋。
可他也不能說不娶,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說不娶的話,大家會怎麼看他?
貪婪?鑽營?無恥?陰險?沒有良心?
這樣一來,他的名聲不就完了嗎?
林躍冷冷地看著名義上的堂弟:“猶豫了?”
他又看向葛玥:“這代表什麼,不用我說了吧。”
猶豫代表不夠愛。
“顧磊,你這個不要臉的,我們沒請你,你來乾什麼?”張芝華一看兒子吃癟,提著一肚子肥肉爬上禮台,找東西就要打人:“我打死你這個沒大沒小的東西。”
她拔了半天包著鮮花的拱門,沒有搞到武器,又去搬放在禮台邊緣的光束燈,發現後麵連著線,很麻煩,最後一狠心,化身人肉戰車撞過去。
林躍往旁邊一閃,張芝華撲了個空,她調轉方向再撲,又沒中,還險些被地上打卷的紅毯絆倒,得虧施源扶了一把。
連續兩次衝擊無果,看看台下賓客,都雅雀無聲盯著她,或許是意識到彆人都把她當小醜看,氣得一把捋下胸口的紅花,朝林躍丟過去。
這當然不可能見效,林躍往後一退,又往前一踏,剛好一腳踩在象征喜慶的大紅色胸花上。
“彆人結婚都是鬨喜婆婆,你這自己鬨自己,張芝華,好玩兒嗎?”
酒店的工作人員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在後麵直樂,這小子搞出好大的陣仗,還一副調侃的調調。
“好家夥,堂哥把堂弟的婚禮給攪黃了。”
“說起來也是一片好心啊,你願意娶一個即將進去的貪官的女兒嗎?”
“我願意當接盤俠。”
“你要是有新郎這家庭呢?”
“我要是上海人,還用來這兒端盤子嗎?”
“怎麼沒人報警呢?”
“報警?抓誰?抓女方的父親還是抓男方的母親?嫌事情鬨得不夠大是嗎?”
“要不要通知經理,叫保安上來?”
“沒必要吧……”
“現在鬨得難堪總好過結婚後再離。”
“什麼事不能私下解決,這麼高調,男女雙方的家長以後還怎麼麵對親友?”
“……”
服務員和一些關係較為疏遠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很多人活了幾十年都沒遇到過這麼火爆的場麵。
“小兔崽子,我整死你。”
禮台上,張芝華像頭瘋牛一樣左突右撞,林躍也不跟她動手,要麼閃身,要麼退步,反正她的每一次攻擊都沒奏效,搞到最後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原本燙得亂蓬蓬的頭發幾乎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