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民警問道:“他先打了你,你姐夫又打了他,你覺得這是見義勇為?”射
馮茜茜很認真地點點頭,反問道:“難道就因為我們是親戚,就不屬於見義勇為嗎?”
值班民警有點急躁,語氣很不好:“現在不是他是不是見義勇為的問題,是他把對方打傷了,這屬於互毆行為。”
互毆?
馮茜茜無法理解警察的邏輯,急得渾身哆嗦,激動地指著自己還有點紅腫的臉。
“那警察同誌,你告訴我,這算什麼?還有我的頭發,便利店的員工和客戶都看到那個人拽我的頭發了,你可以找他們調查求證。”
“他打你那是他的問題,你姐夫打他,那就變成你姐夫和他的問題了。”
“照你這麼說,我姐夫不打他,就眼睜睜看著他打我是嗎?”射
馮茜茜越說越激動,都快被氣哭了,心裡一遍一遍地問,怎麼到了派出所,警察也不講理呢?
“他可以製止對方打你,但是不能動手打架。”
“不能動手打架?那你說他該怎麼製止?用嘴巴罵嗎?跟流氓講道理嗎?”
值班民警也不看她:“反正他不該動手打架,你們商量一下吧,是要賠償對方醫藥費私了呢,還是走程序。”
她受到侵害,顧磊幫她出頭,從流氓手中保護了她,現在反而要他們賠流氓錢。
拒絕賠錢的話,那是不是她的姐夫也要被定性為鬥毆,得抓進去蹲幾天號子?
這簡直……還有天理嗎?射
馮茜茜急得直跺腳,指著值班民警說道:“你們……你們怎麼不講理呢?”
早知如此,她就不等警察過來,放那個流氓跑掉多好。
林躍看著眼前一幕,樂了。
“用嘴巴製止暴力侵犯,沒錯,說得對,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就先引經據典,從四書五經聖人之言講到法律條令實際案例,再展望一下灰暗的未來,談談父母的犯罪行為對孩子的成長有什麼影響,畢竟嘛,這個社會很文明的,我們要以理服人,像這種事情,你因為拉架,把施暴者打輕了,對方發起怒來給你來個狠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重傷住院甚至當場死亡,家庭頂梁柱倒了,搞不好會妻離子散,一生悲慘,如果你給施暴者打成重傷,往輕了說叫行為過當,往重了說叫故意傷害,賠錢坐牢走一波,頂梁柱進去,妻子改嫁,兒子輟學,又是一出人生悲劇,如果是年輕人,那大學退學,案底在身,前途渺茫,對吧?”
值班民警十分不爽他的語氣:“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想表示這玩意兒吧,我多少還是懂點的。”林躍說道:“你說我把人打傷,指的是他的鼻骨輕微骨折對嗎?”
值班民警說道:“沒錯。”射
“那你如何認定這事兒是我做的?”
“當時你在跟他打架,不是你做的,難道是他自己做的?”
“沒錯,就是他自己做的,他急於跑路,立足不穩,摔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把鼻子搞壞了有問題嗎?”
“強詞奪理。”
“不信啊?不信你自己看。”
林躍把手機往辦公桌一丟。
值班民警湊近一看,畫麵裡的四眼仔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跑,在周圍沒人的情況下,也就跑出三四步,就聽啊得一聲慘叫,整個人撲倒在地,再抬起頭來,鼻血不斷地往外冒,疼得坐在地上乾嚎。射
“民警同誌,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在沒有接觸的情況下把他鼻骨乾斷?”
“這……”
值班民警麵有訕色:“這視頻你從哪兒來的?”
“車上啊,我的車上裝有行車記錄儀,之前看到茜茜被欺負,都沒來得及熄火就下去了,誰想行車記錄儀剛好記錄下這一幕。”
“那你把視頻發給我,我們會仔細調查清楚的。”
值班民警一看他手裡有證據,語氣變了,從公事公辦變得客氣不少。
林躍打開藍牙,把視頻推給值班民警。射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等事情搞清楚,我們會給你打電話的。”
“那可不行,因為我還要追究四眼仔誣告之罪呢。”
嘿,他還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
值班民警說道:“我說說我的看法啊,大家都忙,就彆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了,我看這位女士也沒受什麼傷,不如讓他賠點錢,私了了吧。”
“我不要你的看法,我要我的看法。”林躍說道:“我不忙,我時間多多,可以跟他慢慢耗。”
“這……”
“姐夫,就這樣吧,姐夫……”馮茜茜趕緊拉著他離開辦公室:“警官,就按你說的辦,隻要他肯賠錢,我接受私了。”射
林躍沒有堅持,來到派出所外麵,坐進車子主駕駛。
“回家還是去彆的地方?”
“回家吧。”
馮茜茜扣上安全帶,深吸兩口氣,看著他的側臉說道:“姐夫,今天的事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茜茜,你說這個就見外了,彆說我是你姐夫,任何一個有正義感的人看到女孩子被人欺負,都不會坐視不理的。”他一麵說,一麵輕打方向盤,給側後方駛來的救護車讓路。
馮茜茜往後倚了倚,怔怔地看著天空飄散的幾朵白雲,問了一個問題。
“姐夫,你真要和我姐離婚嗎?”射
“我什麼時候這麼講了?”
“從你說願意娶葛玥後,小區裡的人就在傳。”
“前些天小區裡的人還傳我跟孫琦關係曖昧呢。”
“可是……可是你對我姐,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她也是在顧家住了一段時間的,很清楚以前的顧磊是什麼樣子,除了馮曉琴去閒雲閣做足療他會生悶氣,會跟她鬨彆扭,在其他事務上可以講言聽計從,馮曉琴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讓他放火,他不敢下河,可是最近一段時間,那真是……用冷戰來形容都不夠貼切。
“人是會變的,而且……”林躍拍了一下方向盤:“是你姐對不起我在先。”
“我姐對不起你?她怎麼對不起你了?”射
林躍轉過頭去,對她微微一笑,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轉移話題道:“剛才我要追究那人誣告我的責任時,你為什麼製止我?”
馮茜茜說道:“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不想因為我鬨到不能收場,何況我還要在便利店打工,多賠點錢,給他個教訓也就算了。”
“你就這麼缺錢?”
馮茜茜翻轉著碎屏手機,默認了這個問題。
林躍說道:“我幫你介紹個工作吧。”
她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三秒鐘才回過神來,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姐夫?我沒聽錯吧,你說你……給我介紹工作?”射
馮茜茜覺得這更像是一句玩笑話,因為就連顧磊的工作都是顧清俞幫忙找的,他能給她介紹什麼工作?如果他真有幫小姨子介紹好工作的本事,還用等到現在?她從安徽老家來上海的第一天,馮曉琴就催著他幫忙介紹了吧。
林躍微微一笑,也不多加解釋,繼續驅車前行。
……
三月,春風帶著一股暖意席卷神州大地。
這幾天尤其熱,燥熱的那種熱,日間最高氣溫一度來到二十八九度,於是老頭兒老太太們還穿著毛線衣保暖褲棉襪子,而有些年輕人把自己扒得隻剩內褲在陽台乘涼。
閒著沒事乾的人也像是度過冬天的爬蟲,又開始在小區前廣場左扭腰,右踢腳,偶爾向天空比個嫵媚妖嬈的蘭花指,早上跳,下午跳,晚上也跳,樂此不疲地跳著廣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