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琴聞言表情一變,心想難不成……她知道了?
可她是怎麼知道的?
自己害怕告訴她後露出馬腳,再加上馮大年因為說顧磊壞話被她打了一巴掌,還有發現這邊單元樓下停著寶馬車的情況,多少留了個心眼,沒有坦白房子的事。
林躍又一臉“迷湖”地問:“房子?房子怎麼了?”
馮茜茜說道:“昨天早晨送完小老虎,友幫的郝總給我打電話,叫我去了一趟門店。”
“友幫”二字一出,馮曉琴臉色大變。
“我不是在那裡放了50萬,準備吃貸款差價嗎?郝總告訴我一個不好的消息,講公司有一筆100萬的貸款可能會出問題,當他看完貸款人的信息後,發現對方留的緊急聯係人是我,便問我認不認識這個人,和她是什麼關係,我拿起貸款合同仔細一看,沒錯,是她,馮曉琴。郝總告訴我,根據他們掌握的信息,她正尋求法律協助,要跟睿思園小區一套房子的房主打官司,這個房主呢,左手跟一位朋友簽了二十年的租約,右手把房子賣給了她,拿到錢的第二天就帶著全家去澳大利亞了,所以這些天她根本不是在搞裝修的事,而是在請律師,找房主,以及和租戶談解約條件,三室的房子,地段也不錯,租金一年就小十萬,二十年,她怎麼可能再拿出這麼多錢賠給租戶,所以郝總知道我們的關係後,想讓我去探探姐姐的口風,問問她有什麼打算,畢竟大家也是在一張飯桌上喝過酒的朋友,他平日裡跟銀行打交道的地方多,不想鬨到最後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馮茜茜說了很多,句句都在戳馮曉琴的肺管子上。
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她的腦海隻剩兩個字------後悔。
想當初去睿思園小區看房子,一共去了三次,第一次是自己去的,看中了戶型,第二次是和馮茜茜去的,在周圍逛了逛,以確定有什麼配套設施,而第三次去,才是跟中介談價的,讓中介先跟房東嗑一嗑,看看總價還能降一下不,之後,她再跟房東見麵談,多少再爭取點優惠,
跟第二次去不一樣,第三次去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中介帶著她看完房子,出來小區就騎電瓶車走了,她呢……正要去馬路對麵的公交站牌等車,誰想睿思園小區的保安攔住了她,問她想不想要房東的聯係方式。
如果她想要的話,拿200塊。
馮曉琴是誰,一個阿迪達斯書包都不舍得給二兒子買的人;顧清俞過生日,用假標湖弄的人,那肯定不能錯過這樣的好事,畢竟直接和房東聯係可以省一筆中介費,在上海這種地方,一套房子動輒四五百萬,中介拿三個點兒就是十幾萬,和房東直接交易,最少也能省下十萬塊的。
她給了保安200塊,又聊了聊,對方說中介帶人看房是要給保安繳費的,一次五十一百不等,或者包月,但是這部分錢最後進了保安經理的腰包,他們這些出力最多的小兵一個子兒都分不到,反正他乾完這個月就不乾了,那當然是奔著特權不用過期作廢的想法,在走前能多撈一點兒是一點兒的。
在這之後,她就跟房東聯係上,辦完貸款過完戶一算,比找中介節約了八萬,她很開心,認為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砸自己腦門上了,然而這份開心沒有持續太久,也就半個多月吧,她就傻了,因為拿著合同進房裝修的工人給她打電話,講有人不讓乾活兒,還把他們趕了出去。
她到場一看,對方拿出了和原房主的抵債租約,租期整整二十年。她多少也懂點法律,知道買賣不破租賃的規矩,便趕緊打電話聯係房東,結果係統提示房東的號碼停了,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在跟租客談崩以後,她去找律師谘詢,對方動用關係查了一下,發現原房主一家早就移民海外了,這種情況彆說聯係不上,就算電話打通了,對方十有八九也不會回國處理這件事。
事到如今,她最後悔的事就是圖省錢沒有找中介,不說找中介能不能杜絕這種情況發生吧,起碼在出現問題後,還可以把中介告上法庭。
而林躍聽完馮茜茜的話,“思考”一陣,懂了:“你的意思是,他現在喊我回家,咬死不離婚是為了拖顧家下水?”
“沒錯。”時至今日,馮茜茜一點麵子都不給姐姐留:“事後我打電話問了一個當律師的客戶,他說這種情況,房子寫的姐姐的名字,但是你不知道貸款的事,房子也沒住過,鬨上法庭的話,法官不會支持該筆債務用於夫妻生活,所以應該算做夫妻共同債務的主張。那麼這筆錢,小額貸款公司隻能找馮曉琴一個人討要,這時候離婚,她拿什麼還錢?如果不離婚,她在顧家住著,催債的上門鬨事,甚至以小老虎的生命安全相威脅,就爸的性格,能坐視不理嗎?彆說一百萬,就是二百萬,阿姐也是能拿出來的。”
她已經開始管顧士宏叫爸,管顧清俞叫阿姐了。
放在以前,馮曉琴一定會罵她不要臉,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全對,她就是這麼想的,就是這麼算計的。
林躍搖了搖頭:“怪不得你會硬著頭皮來找我,馮曉琴,你可真能算計。”
馮曉琴沒有說話,沉默一會兒突然醒悟過來,望妹妹說道:“怪不得昨天讓你幫忙籌錢,你跟吃了槍藥一樣,原來你是害怕小額貸款公司掌握了我跟你的關係,把你用來放貸賺息差的50萬扣下來彌補損失對不對?”
馮茜茜確實是這麼想的,她也並不否認:“沒錯,憑什麼我要為你填這個窟窿?貸款你還不上,還要我給大年交罰款,我不是你的提款機。”
馮曉琴怒道:“我沒工作,你在銀行上班,收入不錯,你也是他姐,你不幫忙誰幫忙?打電話回家,要爸媽賣房子湊錢嗎?”
馮茜茜突然仰起頭,對著天空哼了一聲,非常暴力地把馮曉琴推倒在地。
“你再推我一下試試。”
馮曉琴從地上爬起來,反手推了妹妹一把:“做小三兒你還有臉了,如果爸媽知道你跟他上床了,肯定後悔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馮茜茜反應很快,在被推動的瞬間,一把揪住馮曉琴的頭發。
隻聽啊的一聲。
姐妹二人失衡倒地。
“有話好好說,彆打架,彆打架。”
林躍趕緊上前拉架,可是他越拉,兩個女人糾纏得越緊,馮曉琴沒有薅到馮茜茜的頭發,反而被扯著頭發按彎腰。
此時已經有早起的小區居民圍過來,對麵單元樓的樓道窗戶後麵也有正在錄像的手機鏡頭。
馮茜茜毫不在意,死死地按著馮曉琴,就跟不是姐妹,而是爭男人的情敵一樣。
“馮曉琴,你可真是一個賤人!總說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我們這兩個做姐姐的要幫他們照顧大年,以前我就覺得奇怪,你對馮大年管得太寬,連他穿什麼樣的內褲,多久換一次都要指指點點,之前他偷吃老鴨煲拉褲子裡了,你二話不說就去處理,現在我明白了,因為他是你兒子,當媽的管兒子天經地義。”
馮曉琴不肯和顧磊離婚,這是激怒她的最主要原因,還有一個次要原因就是知道馮大年不是弟弟而是外甥後生出的被欺騙,被算計的怨恨。
“你願意怎麼管兒子那是你的事,彆算計我。”
馮曉琴本來在掙紮,聽到上麵的話,也不掙紮了,手腳四肢,還有表情,整個人都僵住了。
馮茜茜咬牙切齒地把人一推。
馮曉琴又一次倒地,但是這回沒有回沒有立即爬起來,而是呆呆地看著馮茜茜。
“這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不會說,爸媽也不可能說,馮大年本人不知道……村子裡也沒知情的,那馮茜茜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馮茜茜指著她說道:“我沒你這樣的姐姐,我也沒算計女兒的爸媽。”
馮曉琴不在家,父母都是農民。
以前沒來上海前,馮大年的功課一直是她在輔導,洗洗涮涮什麼的,是她在做,好吃的好喝的也都讓給弟弟,畢竟是馮家傳宗接代的男丁。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幫父母分擔責任,自己是個孝順的女兒。
馮大年跑來上海後,姐姐沒有收入,是她幫忙租房子,每天點外賣,給零花錢。
親弟弟來了嘛,當姐姐的肯定要照顧好,直到前幾天她才知道自己被騙得好慘,她跟姐夫一個出力,一個出錢,都是在給馮曉琴養兒子,這個賤人不隻算計顧家人,還同父母合起夥兒來奴役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