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啊。”
兩名記者相顧點頭,就在蔣琬準備拿出手機讓他看看淩晨在各大互聯網社區瘋轉的帖子時,李道奎遠遠地喊了一句:“你們是誰,乾什麼的?”
蔣琬循聲打量:“他們是……”
“他們是奉校長之命‘送’我離校的老師,一個是男生宿舍的生活老師,一個是我曾經的班主任。”他的聲音很大,而且那個“送”字很冷,個中情緒是個人都能聽懂。
蔣琬衝宋光輝使個眼色,後者把攝像機扛起來,摘掉前麵的防塵蓋,對準李道奎和魏麗娜開始錄像。
後麵二人一臉懵逼,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林躍的說法……顯然不客觀。
“不是這樣的,你們彆聽他的。”
魏麗娜漲紅了臉,把書包往地麵一放,就要上前分辨,因為她眼力好,注意到校門前邊停著一輛印有“阜州電視台”五個字的SUV,這說明什麼?攔住林躍的一男一女是阜州電視台的記者,而林躍剛才的話,很明顯把自己推到了弱勢一方。
是,麵對精英中學,他是弱勢的,但是對她跟李道奎,起碼在這個早晨,他是無比強勢,把他們當成苦力使喚的一個。
然而她的解釋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任誰看了昨晚的視頻,再結合當下一幕,都會認為他們是奉了校長的命令把他驅趕出校。
她正想進一步解釋,耳聽得嘭嘭兩聲,才開過來的一輛麵包車上下來兩名男子,手裡拿著照相機和話筒,套在話筒上的標識牌有“江州晚報”四個字。
連江州晚報也來了?要知道江州晚報可是除了江州電視台外,整個江州最大的媒體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怎麼都奔那小子而來?
魏麗娜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平時聊個接收下文件還行,去網上衝浪,到社區追貼這種事完全沒可能,她的朋友跟她年齡差不多,帖子發酵又是淩晨的事,所以直到現在都沒人告訴她,這個剛剛被精英中學退學的男生出名了,那首看似形容他的歌,正在全網擴散。
“李道奎,我問你,是不是你,會計沒上班就過去代我拿退款?我在食堂吃完早飯,回宿舍一看,你已經坐在孫串出的椅子上等我了?”林躍問完這句話,發現魏麗娜手上空空如也,臉色微變,又往後方一看,注意到牛仔書包落在地上,顧不上繼續話題,把李道奎一推直奔他的書包。
宋光輝看到他的反應,趕緊扛著攝像機跟上,才到場的江州晚報記者也手端相機快步跟上。
這時林躍已經拉開牛仔書包的拉鏈,從裡麵取出一盆銅錢草。
魏麗娜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書包很沉,原來他搞了個這玩意兒在裡麵。
“魏麗娜!”
非常突然地,一聲暴喝打斷她的思考,林躍把移出花盆的書包向下一挽,露出裡麵的東西-——一件幾近完成的,長20多厘米的透空雙麵木雕,看著是一把扇子擺件,上麵複刻的是唐朝淩雲閣二十四功臣的畫像……可惜,現在碎成了三瓣。
“我進精英中學,高二曆史老師唐元明起到了關鍵作用,同時他也是我的表叔,而這兩天我做的事情對他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我很內疚,知道他喜歡木雕工藝品,就想著雕一個送給他以示感激,可是沒想到……你們都看到了,也拍下來了,那麼請幫我作證,我要上法院告她。”
看得出來,江州晚報的記者懂一點木雕知識,認真研究一番問道:“你這用的可是金絲楠木?”
林躍說道:“沒錯,我把這些年的壓歲錢取出來,花了9000多買的原料,發票都在呢。”
他拉開牛仔書包側邊口袋,裡麵果真有一張購買木材的發票。
魏麗娜臉色極差,光原料就花了9000多,如果加上人工的話……
那位記者似乎不把她嚇死不肯善罷甘休:“這是你雕的?”
“對。”
“你以前學過?”
“沒錯。”
“好東西,不過,可惜了了。”
能讓一位記者說好東西,那這玩意兒值多少錢?少說也得一兩萬吧。
“張記者,他這個……你覺得能值多少錢?”李道奎瞥了一眼江州晚報的記者胸口掛的記者證,上麵的名字是張泉。
這幾天去205檢查,每次都看見林躍在那兒敲敲刻刻,他也不敢說,也不敢管,心想就是個玩物喪誌的家夥,怎麼剛才的話……聽張泉的意思是這玩意兒能賣不少錢?
張泉想了想說道:“就這個成色,如果是名匠作品的話,少說也得這個數。”
他伸出兩根手指。
李道奎試探著問:“2萬?”
“20萬。”
後麵魏麗娜聽說,直接癱了。
20萬……
不算年終獎的話,兩年工資!
……
與此同時。
校長辦公室外。
殷鐵生頂著幾乎飛起來的頭發來到門前,屈起手臂敲了敲。
咚咚咚……
“進來。”
是謝維州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生硬,似乎壓抑著怒氣。
殷鐵生有點慫,因為昨天上午他就讓劉楊宣布了對林躍的處理結果,之後就躲了,沒有直接操刀開除事宜,一來,他害怕再被打,二來,擔心逼得林躍走投無路把他的事情抖出去,反正學校裡看那小子不爽的人很多,有老師有學生,總會有人HOLD不住去吸引火力的,到時候再見機行事也不遲。
難不成謝維州是嫌他動作慢?
帶著這樣的心情,他推開校長辦公室的門走進去。
“老謝,你找我?”
微笑著打了一聲招呼,他發現房間裡不隻有謝維州,還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衣著有些老氣,白襯衣黑西褲,腳上是一雙九牧王的皮鞋。
咦,這不是去年才從華師招來的小孫嘛。
他怎麼在這兒?
謝維州沉聲說道:“那個林躍……走了嗎?”
果然是關於林躍的事。
“走了,丁會計剛給我打了電話,說李道奎把退的學費和住宿費拿走了。”
謝維州臉上表情並沒有好轉,那股子陰沉反而更加濃厚。
“網上的視頻你看了嗎?”
“網上?視頻?什麼視頻?”
謝維州看了一眼身邊的年輕教師,小孫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輕點幾下,遞到殷鐵生跟前。
他帶著疑惑接過來,仔細打量。
慢慢地,他的臉色變了,變得比謝維州的臉色還要難看,且不提那些留言,他挨打的鏡頭居然被做慢放處理,這能忍?
“這……這怎麼……怎麼會被人發到網上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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