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柏神色無奈,但隻要這孩子願意回來就好,就算有點小脾氣,他也都可以容忍。
一路上,徐文柏都想要和徐燈說話,但幾次欲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且徐燈一直低頭垂眸,一副不願和任何人交流的模樣。
沒有人看到,徐燈還抱著一個女孩。
女孩坐在徐燈的身上,兔子玩偶被她緊緊摟著,她怯怯的看了看後座,道:“哥哥,我們這是去找爸爸嗎?”
徐燈唇邊露出很淺一抹笑,輕輕‘嗯’了一聲。
女孩露出開心的表情。
隻有司機悄悄看了徐燈一眼,覺得有點奇怪。
他和徐家的小兒子接觸的不多,以前老板也幾乎不帶小兒子出去,上一次見麵還是幾個月前,少年和他印象中很不一樣,身上攏著一層憂鬱神秘的氣息,又仿佛帶著生人勿進的冷漠。
而不是像以前一樣,謹小慎微,據說最近到了叛逆期?老板為此操了不少心。
今日一見,果然是不一樣了。
司機收回視線認真開車。
很快就到了晚宴舉辦的地點。
是本市一個五星級酒店。
酒店前有很大一個噴泉花園,恢弘壯觀,不少大型活動都在這裡舉辦。
他們算是來得比較晚的,此刻花園中已經有不少人了,都是衣著光鮮的靚麗男女,觥籌交錯間談笑風生。
徐淮拿著邀請函,三人一起進去。
徐文柏在當地商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很快就和人談笑了起來。
徐淮早已開始進入公司工作,和不少人也有來往,大家都是熟麵孔。
徐文柏和彆人聊了幾句後,想起來今天還帶著小兒子,擔心小兒子在這裡不自在,正準備和朋友介紹一下,一回頭卻發現徐燈已經不見蹤影。
徐燈漫步在人群中。
若是以前,肯定會覺得拘謹不安的吧?但是現在卻覺得不過如此,都是人,都會死,大家都是一樣的,有什麼好在意害怕的呢?
他一個消瘦孤僻的少年,還穿著一身校服,確實很是引人注目,不少人看向徐燈,但徐燈卻一概視而不見。
他隻是來幫女孩找父親的,找到了就會走,這些不會再有交集的人,他自然不在乎彆人如何看待。
女孩牽著徐燈的手,左看右看,忽的開心的道:“哥哥,我看到爸爸了!”
徐燈順著女孩的視線看過去,微笑道:“好,我這就送你回家。”
不遠處幾個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正在聊天。
“今天萬象集團的韓總來了?”
“我聽說不止韓總,溫董也來了。”
“什麼?溫以臣親自來了,誰有這麼大的麵子。”
“據說是元老邀請的。”
“元老連溫以臣都認識啊,人脈這麼廣嗎?”
“這誰知道呢。”
“鐘總,你怎麼看?”
鐘學海回過神,他其實並未聽清他們說什麼,這些天女兒一直昏迷不醒,他心中憂愁,看了很多醫院都沒有法子。
他走投無路之下求助於玄門,但道士裝神弄鬼的搞了一番,說有什麼隔絕了聯係,沒有辦法召回他女兒的魂魄,氣的他將那幾個道士給趕了出去。
眼看女兒氣色一天天差下去,妻子以淚洗麵,他心中也是很不好受。
彆人看鐘學海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好奇問道:“鐘總,你這是怎麼了?”
鐘學海勉強一笑:“沒什麼。”
這種場合彆看表麵都和和氣氣的,其實私下底還不是勾心鬥角,鐘學海自然不願意說出家事。
他心中不安,準備去給妻子打個電話,問問女兒好點了沒有,但才剛走兩步,就看到一個少年來到他麵前。
少年黑發略有些長,容貌清秀黑眸深深,道:“鐘總,對吧?”
鐘學海心中急躁不已,這是誰家的孩子,穿著校服就來這裡,他沒有時間理會,點點頭就準備離開,這時忽然聽到少年開口:“彆擔心,你女兒就要回家了。”
鐘學海驀地腳步一頓,目光銳利的看過來。
這個學生怎會知道他的家事?難道有人調查了他的信息?
他對家人一直保護的很好,女兒出事也沒有外人知道,少年又是怎麼知道的?今天過來是什麼目的?
徐燈淡淡回視,神情平靜。
女孩正在試圖去抓父親的手,但是父親一點感覺都沒有,一次次抓了個空,她急的哭了出來:“爸爸,爸爸是我啊,你怎麼不理我了,我在這裡啊。”
徐燈絲毫不在乎鐘學海的審視,但女孩的哭泣讓他稍微心軟,他對鐘學海道:“你現在讓一個人回家看看,等那個人到家了,你的女兒也就會醒了。”
鐘學海常年身處高位,但這少年卻絲毫不怵,反而淡定從容,倒真讓他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而且這番話……
聽起來像是真的有些本事。
隻是,鐘學海實在難以把麵前穿著校服的高中生,和那些神機妙算的修道高人聯係到一起。
太突兀離奇了。
按理說,鐘學海應該不理會才是,但他救女心切,這些天求神拜佛無用,徐燈的出現於他而言,如同瀕死之人遇到救命稻草,而且少年能知道他女兒的事,又如此篤定,萬一……說的是真的呢?
他萬萬不敢拿女兒的性命冒險。
鐘學海略微沉吟幾秒,電話喊來自己的司機,道:“你現在回家去一趟。”
司機有些莫名其妙,宴會才剛剛開始,讓自己這時候回家做什麼?但司機也沒有多問,還是聽從吩咐立刻去了。
徐燈轉頭看向女孩,無聲的開口:去吧。
女孩擦擦眼淚。
其實來之前徐燈已經和她說好了,說待會會讓她父親派人送她回家,是她看到父親過於激動,但父親卻似乎根本看不到她,這時候看到家裡的司機,想起徐燈的話,立刻邁著小短腿跟著司機去了,她好想爸爸媽媽,哥哥說她隻要回家,爸爸媽媽就能看到她了!
鐘學海吩咐完司機,回頭就要找徐燈細問,但徐燈卻轉身就走了。
他連忙幾步追過去,可少年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鐘學海恍然站在那裡,剛才,不是做夢吧?
真的隻要派人回家,女兒就會醒過來了?
徐燈今天事情已經辦完了,這裡也沒有什麼好待的,徑直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但就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的神色一冷停下來。
蔣嶽也在。
真倒黴,遇到討厭的家夥了。
而且略微一看,蔣嶽背上的替死鬼已經不見了,這是遇到高人出手了?
算他命大。
徐燈不打算理會蔣嶽,但蔣嶽卻偏不識趣,快步來到他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蔣嶽陰冷冷的目光看著徐燈,眼底深處還有隱藏的恐懼,不過想到家裡還有仇大師這樣的高人,蔣嶽頓時就給自己壯膽了,徐燈再厲害還能比仇大師厲害不成?
而且眾目睽睽之下,他又能把自己如何?
難道還使他那些裝神弄鬼的花招?
想到這裡,蔣嶽冷笑一聲,道:“你竟然也在。”
他認為徐燈是來這裡打工的。
季子陽今天剛好隨父親來了這裡,他是在徐燈去找鐘學海的時候,才發現徐燈也在這裡的,見狀皺起了眉頭,連忙加快了步伐,一把將徐燈護在身後道:“你想要如何?”
蔣嶽早看季子陽不順眼了,冷冷開口:“我能怎麼樣,我隻是想說,這裡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的地方。”
季子陽冷哼一聲,他根本沒有把蔣嶽放在眼裡,拉起徐燈的手腕就要帶他走。
蔣嶽恨的眼睛幾乎發紅,就要去阻攔。
蔣洪就站在蔣嶽的身邊,見蔣嶽和季子陽鬨了矛盾,心中不悅,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何必要去招惹季子陽,道:“還不回來,丟人現眼。”
若是平時蔣嶽也就算了,可今天實在是不甘心,咬牙低聲道:“爸,就是他害我招了鬼……”
蔣洪終於眼神一變,道:“剛才那個孩子,就是你說的徐燈?”
蔣嶽點點頭。
蔣洪頓時露出陰沉之色,若是彆的事就算了,但徐燈差點害死自己兒子,這便不能忍了,他還沒有去找徐燈的麻煩,徐燈倒是自己送上門了。
就算有季子陽護著又如何?季子陽畢竟還沒有接手家業,隻是個高中生,他對季子陽客氣點,也隻是看在季元山的麵子上。
蔣洪沉聲開口:“站住。”
季子陽聞言一頓。
蔣洪霍然上前幾步,他身材高大,麵色冷凝如水,陰沉視線掠過徐燈的臉,慢慢對季子陽道:“季少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蔣洪語氣雖然聽起來平靜,卻隱隱帶著威脅和壓力。
季子陽微微定神,麵對蔣洪也並未露出怯色,隻是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他們學生間的矛盾,蔣洪為什麼要插手?
若是蔣洪出手的話,恐怕真的有些麻煩。
見季子陽不肯讓開,蔣洪眼神微沉,語氣加重,緩緩開口:“我和這位同學有話要說,季少可否方便一下?”
季子陽聞言左右為難,卻依然緊緊抓著徐燈的手,不肯讓開。
徐燈從始至終神色淡然,他清楚蔣洪為什麼要找他麻煩,這是他的事情,季子陽既不知情也沒有參與,沒必要把季子陽牽扯進來。
他可不會害怕蔣洪。
正要開口讓季子陽彆管之時,忽的一個須發皆白,身穿唐裝的老人走了過來。
元思淼看了徐燈一眼,轉頭麵對蔣洪,笑嗬嗬的道:“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