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驚呆了徐文柏和王景陽。
徐文柏惶恐不安的坐在那,王景陽被扇了一巴掌,自己卻沒看到任何人,這是怎麼回事?
是神?是鬼?
王景陽也被這一巴掌打蒙了。
他耳朵嗡嗡作響,嘴巴裡是鮮血的味道,怕不是牙齒都扇鬆了,他驚-悚的抬頭一看,就看到屋中多了兩個厲鬼!
動手的是其中一個少年模樣的厲鬼,雖然少年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散發的氣息卻令他恐懼無比,這般強大的厲鬼,他不是對手啊!也許邪神可以為之一戰,但邪神忙著出去托夢,這會兒L恰好不在觀中。
徐燈板著臉生氣不已,考慮到父親還在場,才沒有暴打老騙子一頓!以免嚇著父親和外麵的人了,何況他也不想暴露身份。
他雙手抱胸就這樣看著王景陽,眼神冷冷,倒要看這騙子還如何騙人!
王景陽被看的冷汗涔涔:“……”
他這會兒L終於認出這少年是誰了,這年頭當騙子也得敬業,要做很多功課的……王景陽認出這就是徐文柏死去的兒L子,徐燈。
沒想到徐燈竟然還滯留於世,而且還是這般厲鬼,自己若再繼續用那套誆騙徐文柏,徐燈怕不是直接就能撕了他。
王景陽心裡拔涼拔涼的。
徐文柏看著王景陽臉上的掌印,神色不安,小心翼翼道:“道長,您這是……”
徐文柏實在沒好意思說,王景陽這般狼狽模樣,少了許多仙氣,要不是之前次次靈驗,他也不至於如此信服……說不定就要以為遇到騙子了。
王景陽吞下喉嚨裡的血,竭力維持鎮定,沉聲道:“是貧道錯了。”
徐文柏連忙道:“如何錯了?”
王景陽道:“貧道不能收您的錢,以後也莫要再提了。”
一聽王景陽拒絕了他的供奉,徐文柏大驚失色,焦急道:“難道是給的少了,我還可以再給,求道長一定要幫幫忙!”
王景陽視線飛快掃過徐燈陰森的臉,臉頰肌肉抖動了一下,這回可真不是欲擒故縱,是我不敢拿你這個錢啊!
王景陽輕咳一聲,道:“貧道隻說了不收錢,可沒說不幫這個忙。”
徐文柏一愣,有些懵逼。
王景陽感慨道:“善人的誠心貧道看到了,轉輪王也看到了,如今到了令郎投生的關鍵時刻,哪怕你什麼都不做,轉輪王也定會好好安排,讓令郎投生到一個好人家的,是貧道沒有領會轉輪王的意思,這才受到了天罰啊!”
徐文柏怔怔的看著王景陽臉上的巴掌印,這個……原來是天罰嗎……
為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王景陽摸了摸胡子,一副高深莫測模樣:“難道貧道的話,你也信不過了?”
徐文柏連忙道:“不敢。”
王景陽閉上眼睛:“既已解惑,善人請離開吧。”
這便是閉門謝客的態度了。
徐
文柏雖然心中還有許多疑惑,
但隻好起身離開,
他剛剛一出門,王景陽就喚來了小道士,說今日不再接待香客,將外麵的客人全部都請走。
待到這裡安靜下來,再無旁人。
王景陽一改高深莫測模樣,就差沒給徐燈給跪下了,諂媚笑道:“這樣說您可還滿意?”
徐燈居高臨下的睨著他,淡淡道:“給我打。”
劉文誌:“好嘞!”
他早就看這個騙子不順眼了,太過分了,簡直是喪良心啊!
外麵那麼多人,都是失去了親人的可憐人,卻被利用心中愧疚和思念,用這些人死去的親人斂財,何其可恨!
劉文誌之前轉了一圈,看到那些人淒慘的樣子,又想到他們那麼慘了,還要被這個騙子騙,還有不少被騙的傾家蕩產,這騙子簡直是罪該萬死!
要不是怕嚇著徐文柏和那些人,劉文誌早就要動手了,如今得了徐燈的吩咐,摩拳擦掌就開始揍人了。
打的王景陽鬼哭狼嚎。
王景陽不過是個跟隨邪鬼的小嘍囉,以前是個學藝不精的道士,雖然一雙陰陽眼能見到鬼,但是卻沒有一點真本領,本事全點在騙人這一點上了,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苦苦哀求:“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徐總的錢我以後會找個機會,全部退給他!”
但劉文誌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
王景陽被打的奄奄一息,道:“您,您要是還不滿意的話,您說要我怎麼辦,我一定都給您辦妥了。”
徐燈眼神示意,劉文誌終於停手了。
徐燈開口道:“去自首吧。”
王景陽頓時麵如死灰,要是去自首的話,騙來的錢一分都保不住不說,而且以自己的罪行,怕不是還有幾十年牢獄之災,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
王景陽心中一沉準備拖延時間。
他剛才已經悄悄捏碎了信符,給邪神通風報信了,等邪神回來吃了這兩隻鬼,自然就沒人可以威脅他了!
徐燈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唇角上揚。
王景陽的小動作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王景陽不過是個小嘍囉,想要收拾他容易的很,但他身後的邪鬼才是主使者,若是不收拾了那貪心的邪鬼,以後也還會驅使彆的人類為他做事。
徐燈的目的本來就是邪鬼,隻是邪鬼卻恰好不在,好在王景陽通知了邪鬼,自己現在隻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不過他也阻止了劉文誌繼續打人,這道士雖然喪儘天良,但畢竟是個活人,輪不到他來管,打死了可就不好了,等他收拾了邪鬼,再將這道士交給警察便是。
王景陽見徐燈終於不動了,還以為自己穩住了徐燈。
就在他等的焦急不已之時,忽的外麵一陣陰風刮起,整個山頭都被黑雲籠罩。
緊接著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誰敢來本座的地盤鬨事!”
隨著這道話音落下,一個厲鬼出現在了庭院中,這厲鬼一身紅袍,手拿黑色的轉輪法器,倒是挺會裝模作
樣,它麵容猙獰可怖,怒目瞪著徐燈,眼中是貪婪狠戾之色。
之前也有一些小鬼不小心誤入這裡,都被它吃了,這次終於來了兩隻厲鬼,應該能飽餐一頓。
王景陽看著邪鬼露出驚喜之色,他終於有救了,連滾帶爬跑了過去,道:“就是他們,壞了我們的好事!”
邪鬼冷喝一聲:“找死!”
它譏諷陰冷的視線盯著徐燈,這少年雖然陰氣很重,看似很厲害,但身上沒有血-腥氣,應該沒有殺過人,一個沒有殺過人,沒有血煞之氣的鬼,即便因為怨氣化作厲鬼,也不會是它的對手。
就在邪鬼準備一口吞了少年之時,他看到少年撚著一枚珠子,隨意的往地上一扔。
邪鬼一愣。
然後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那珠子落地便化作一縷黑煙,黑煙之中一個身著甲胄,手拿長刀的鬼將出現了,這鬼將渾身血煞之氣之濃鬱,便是邪鬼都從未見過!
邪鬼頓時凝重起來,它雖然擅長蠱惑人心,但論實力,還真不見得是這鬼將對手……
鬼將之前被徐燈一顆拘魂珠給收了,很是不服氣,認為這臭小子靠的隻是法器而已,等它出來了,一定要將徐燈給撕碎!
誰知道前些天徐燈確實將它放出來了,但是徐燈已經化作了厲鬼,一隻手就摁的它動彈不得,它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鬼將被鎮壓了千年,本以為要獲得自-由,卻又被徐燈抓住驅使,早已是一肚子的怨氣,此刻好不容易重見天日,恨不得見人就殺,但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徐燈。
徐燈抬起手指,輕輕一指邪鬼:“給它打服了,每周讓你出來放風一天。”
鬼將:“是!”
邪鬼:“?”
但是根本沒有時間給邪鬼多想,因為鬼將已經提刀砍了過來,氣勢洶洶,為了那一天放風的假期,恨不得拿出滔天萬鈞之勢!
王景陽直接被罡氣給掀飛了,撞在柱子上頭破血流,已經對眼前的一切懵逼了,看的目瞪口呆。
這這這……
邪鬼被打的節節敗退,它真不是這鬼將對手,終於抵不住,準備開口求饒……
可是鬼將卻根本不給它開口的機會,一刀一刀砍過去,將邪鬼的身體砍的四分五裂的,它現在就是很想發泄,恨不得邪鬼多堅持一會兒L。
邪鬼:“……”不帶這樣的,我已經服了!我認輸!
徐燈漫不經心的站在那,劉文誌看的津津有味。
眼看邪鬼被砍的奄奄一息,就要魂飛魄散,徐燈終於開口:“夠了。”
邪鬼如蒙大赦,哭著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隻要您放過我這一次,我以後什麼都聽您的!”
徐燈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準備悄悄開溜的王景陽:“這是去自首嗎?”
王景陽:“……”
徐燈對劉文誌道:“還是你送王道長親自走一趟吧。”
劉文誌一把飛過去拎起了王景陽,冷笑一聲:
“和我走吧。”
待劉文誌帶著王景陽離開,徐燈將鬼將收回了珠子,才淡淡看向了邪鬼,道:“我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邪鬼諂媚笑道:“您儘管吩咐!”
………………
徐文柏匆忙間被打發離開,雖然回了家,卻坐立難安,一直憂心今日發生的事情,擔心王道長能否履行諾言,替徐燈轉圜好投胎的事情。
今日發生的事情,著實太過詭異了,徐文柏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可是又不敢多想。
他這些天時常能收到徐燈的托夢,次次都靈驗,王道長手段通天,確實是真本事的,一定能夠關照徐燈。
徐文柏不得不承認,自己不願放棄這微末的希望,不論真假,隻要有一絲一毫的可能,他都想要為徐燈做些什麼。
徐淮回到家,看到父親在屋中來回踱步,神色焦慮,上前安慰道:“您又去了無相觀嗎?那邊怎麼說?”
徐淮也知道無相觀的事。
徐文柏道:“王道長答應幫忙了。”
徐淮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這次要多少錢,我這就去準備。”
徐文柏道:“道長說這次不收錢。”
徐淮一怔。
其實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擔心那王道長是騙人的,可是托夢的事情是真的,信奉無相觀的人也不少,徐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並不願意深究,隻想稍微心安,誰知道這次竟然不收錢,看來自己之前的懷疑,是小人之心了。
徐文柏深吸一口氣,忐忑道:“今晚看看再說吧,不行我明日再去一趟。”
徐淮點點頭:“您早點休息吧,這樣等下去,也無濟於事,萬一徐燈晚上來見您呢。”
徐文柏思念孩子心切,怕錯過了徐燈來見,於是強-迫自己去休息。
晚上徐文柏躺在床-上,滿腹心事,久久不能入睡,但他這段時間本就經常失眠,今日累了一天,沒想到疲憊到了極限,竟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夢中徐燈又來見他了。
隻不過今日的徐燈和往日不太一樣,沒有向他哭訴,沒有請他幫忙,隻是平靜的對他說,自己要去投胎轉世,以後也不會再入他的夢了。
徐燈還對他說,不怪他了,讓他保重身體。
徐文柏舍不得孩子離開,雖然一心盼著徐燈早日投胎,去個好人家,下輩子過簡單幸福的生活,不要再像這一世一般了,但是徐燈真的要離開了,想到就連夢中都看不到孩子了,又失落無比。
徐文柏拉著徐燈的手,絮絮叨叨的囑咐,說了很多,但徐燈卻隻是轉身離開,他如同一道虛影,徐文柏怎麼也抓不住。
夢中的人消散。
徐文柏霍然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麵。
他真的再見不到徐燈了。
………………
王景陽被抓,要不了多久,大家自然知道自己是被騙了。
但徐燈還是讓邪鬼,最後一次去了父
親夢中,告訴父親自己投胎去了,也算是了結了這件事。
信則有不信則無,這些被騙的人……其實也未嘗沒有過懷疑,隻不過對死者的思念,讓他們選擇了相信王景陽。
美夢一場,也比沒有好。
徐燈忙完這些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殷珣早就回了,但徐燈今天心情也有些低落,便沒有去殷珣的房間見麵。
原來這世上,多得是放不下看不開的人,以前這個人是自己,而現在這個人是父親。
他不怪他。
隻是父子緣分已儘,執著也沒有益處,這點徐燈深有體會。
淩晨時分,一道殘影掠進了徐燈的房間。
邪鬼恭恭敬敬站在徐燈麵前,討好的道:“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
它可不敢不好好辦,那鬼將就跟著它,隻要它試圖逃跑,就是一頓猛揍,這會兒L已經老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