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燈憂傷道:“我以後少了一個腎,身體不好,還需要補充營養養身體,沒有錢可怎麼辦?我死了你們也會有麻煩吧?”
龍哥嗤笑一聲:“你以為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徐燈晃了晃手中的協議,
哼了一聲道:“我隻要五萬又不多,
你不給錢我就不簽。”
這話一落整個屋子都哄堂大笑,眾人看著徐燈像看一個傻子,他這是在威脅他們嗎?
龍哥也笑了:“好,五萬給你。”
不就是走個過場嗎?等事兒辦完了,他能讓徐燈拿走錢算他輸。
徐燈頓時眼睛一亮,似乎是準備簽了,但拿著筆又遲疑道:“你可以先把錢給我嗎?”
龍哥挑眉:“你這是信不過我?”
徐燈:“沒有的事。”
但是他就是站著不動,定定看著龍哥,一副不肯讓步的樣子。
龍哥這會兒也有點惱火了,這臭小子越來越不識趣了,給臉不要臉,不過他做高利貸的,光靠滿腦子衝動可辦不成事,難得這傻小子願意簽字,自己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反正等簽了字割了腎,還能怕他翻出浪花來不成?
現在順著他一點,也不過是高高在上的戲弄施舍,倒要看他之後絕望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
龍哥轉頭示意身旁一個兄弟。
那兄弟進去拿了五疊錢出來,扔給了徐燈,不耐煩的道:“這是我們龍哥好心。”
徐燈拿著錢,沉甸甸的,真心露出感激之色:“謝謝。”
這麼多錢足夠他吃一個學期還有多了。
龍哥道:“快點簽了我們好辦事。”
徐燈先是將錢塞進了背包裡,拉好了拉鏈,將雙肩包包帶扣好,然後才慢條斯理的撕碎了手中的協議。
屋中寂靜了一瞬。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看著慢悠悠撕協議的少年……如果說剛才這小子還隻是不知天高地厚,在他們眼中是傻,那現在就是瘋了!
他拿了錢還敢撕協議,不想活了嗎?
屋中大漢紛紛霍然站起,目露凶光的看著徐燈。
龍哥臉色終於也沉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燈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輕聲道:“放心,我不會殺你們的,我隻會報警。”
殺他們?報警?
真-他-媽的荒唐!這小子一定是真的瘋了!
既然不簽字,就打到他簽字。
現在什麼都管得嚴,為了避免麻煩,龍哥他們一般不會暴-力催債,但今天徐燈實在是膽子太大了,真正的激怒了他們,不給徐燈一點顏色看看,還以為他們是吃素的!
龍哥一揮手。
旁邊的大漢就圍攏了過來!
徐燈淡然站在那裡。
他如今在人的身體裡,真的不如以前方便,不過對付區區幾個高利貸,還是不成問題的。
徐燈閉上眼睛又睜開,雙眼陡然覆上了一層血紅,黑色的尖銳指甲伸了出來,輕輕一躍就跳到了牆上,他掛在牆上對眾人笑了一下。
眾人:……!
!!!
這他媽是鬼片吧!
這一定是做夢吧!
瘋的不是徐燈是他們吧!
就連龍哥也嚇的一個激靈,後退一步把椅子都撞翻了,但不愧是當老大的,很快鎮定下來厲喝一聲:“都動手啊慫什麼!”
眾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媽的就是鬼今天也隻能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徐燈戲謔的看著他們。
然後徐燈動了。
眾人隻覺得一道殘影掠過,什麼都看不清,接著就有人發出了慘叫聲——
這速度,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
事實也是如此。
徐燈不過花了幾秒鐘就解決了這些人。
眾人倒在地上發出哀嚎聲……
徐燈拉了一下有點下滑的背包,一步步走到龍哥跟前。
龍哥這會兒真的怕了,戰戰兢兢的,再不複之前的凶狠:“彆,彆殺我,這,這裡的錢您都拿走……”
徐燈搖搖頭:“我不要多的。”
待會兒警察要來這裡的,自己要是把錢都拿走了,很容易讓警察調查到自己,豈不是給自己惹來麻煩?他要的也不多,五萬算是自己之前給的利息吧,而且少這麼一點也不起眼。
龍哥卻以為徐燈要殺-人滅口,麵無血色。
徐燈微微彎下腰,直視龍哥驚恐的眼睛,一字字開口:“你不記得我來過。”
龍哥本來還很恐懼,但不知為何,看著徐燈的眼睛,就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木然的重複了一遍:“我不記得你來過。”
徐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滿意的鬆開了手,又將這裡的人一一催眠過去。
然後他撿起龍哥的手機,撥打了一個報警電話。
這才拎著包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裡。
老街區的外麵。
江铖站在殷珣的身邊,麵色無奈,唉聲歎氣。
大半夜的還要和師父一起出來找人,而且他們都找了這麼久了,什麼手段都用上了,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這個時間他本來明明可以在家睡覺的!
但是江铖卻絲毫不敢抱怨,他小心翼翼覷了殷珣一眼,想起前幾天的事情……
當時他和其他玄門修士一起上暮山,師父為了維護那個小鬼站了出來,為了保住暮山的安寧,不讓那些修士懷疑徐燈,殷珣親自出手招來死者的魂魄,讓兩鬼對峙,終於調查清楚了真相,還了徐燈一個清白。
這還是江铖第一次看到師父為一個人,不是,為一個鬼如此上心,不惜得罪那些玄門修士,也要管徐燈的事情。
師父一定很在乎那個小鬼。
但誰知道。
他們好不容易處理完了事情,將那些修士打發走了,再回山的時候徐燈卻不見了!
師父幾乎將整個暮山掘地三尺,又詢問了山上所有的鬼,卻沒有一個鬼知道徐燈去哪了。
徐燈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當時
師父的臉色難看極了。
江铖始終記得當時的那一幕,他從沒見師父有過這樣的表情,可是……
事實顯而易見,因為師父的隱瞞,徐燈跑了。
要是讓江铖說,跑了就跑了,你們什麼關係嘛……但師父卻顯然不這麼覺得,開始發了瘋的,不眠不休的找人。
可是你能不睡覺,我不行啊!
江铖無精打采的跟在殷珣身邊,眼下都有了黑眼圈,對了,他這些天不但要陪著殷珣找人,還要應付季子陽的執著不休……
季子陽還是不死心,時不時就打電話他,追問魂魄的事情,還是不放棄尋找,堅信徐燈還存在著……
他這是遭了什麼孽?
要麵對這樣的師父和好友?
江铖又一次深深歎氣。
殷珣一身黑衣,閉目抿唇,一言不發,站在那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他麵色冷凝。
這幾天他已經幾乎將C市找了個遍,但沒有絲毫徐燈的氣息,徐燈身為厲鬼不應該沒有氣息殘留,難道徐燈已經離開了C市嗎?
現在隻剩這片區域沒有找了。
這裡是個老舊的街區,魚龍混雜,很適合藏-人,也許徐燈會在這裡呢……
為什麼要不告而彆?
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
殷珣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握緊。
他就是害怕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才遲遲不願說出真相,因為他不能承受這樣的後果,不能接受少年的離開……
可是真相總會有揭穿的一天。
有時候殷珣會想,如果早知道今日,他一定不會騙他。
可是……如果一開始沒有這個謊言,徐燈根本就不會收留他,他們也根本不會開始,所以他曾經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謊言的基礎之上。
而建立在謊言之上的一切,都如同泡沫般容易破碎。
現在,謊言戳穿了。
徐燈也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尋找,沒有資格去要求更多,但是就這讓任由徐燈離開?
殷珣心口一沉,壓抑的情緒似乎又在翻湧。
不、可、能。
殷珣抬起手,正要施法搜尋之時,小巷之中,走出一個穿著白色球衣,背著雙肩包的消瘦少年。
而徐燈一抬頭,也恰好看到了殷珣。
徐燈:……
現在掉頭回去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