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先對於商長殷,柳浮生對於他全部的看法,都不過隻是一個運氣好的紈絝罷了——無論是對方生而投胎於皇室也好,還是就算是被卷入到了這雲天仙城當中,居然不但沒有因為失去了來自皇室的身份的便利而落魄、反倒是成為了多少人都不敢去奢望的仙人。
柳浮生簡直是為此而嫉妒的發狂。
然而直到這一刻,他才開始真正的審視自己麵前的這位七皇子,發現在剝去了外側的那些籠罩在他的身上、幾乎要將他自己本人都完全的淹沒在其中外側的光環之後,其下所站著的那個人,似乎並不是他原本臆想當中的一無是處。
若是尋常人發現了這樣的一幕,即便不說心頭產生出什麼愧疚之感,也應該多少浮上一些不同的情緒來;柳浮生倒是的確心上一跳,卻是一種隱約的忌憚。
如同商長殷真的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皇子的話,那麼到也便罷;可是如今發現,對方或許並不是真的毫無作為,甚至可能遠比自己所能夠預料的還要來的更為敏銳、聰慧,柳浮生回想起自己先前的種種言行舉止,難免
生出某種擔憂來。
那麼,他一直以來的偽裝在七皇子的麵前,究竟又被信上了幾分?對方是否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他的那些把戲,又是如何看待他這個人的?
這些想法堆積在柳浮生的心頭,讓他隻覺得整個人都無比的惶恐不安和焦躁了起來。
柳浮生低著頭,讓略長的額發能夠很好的掩蓋住和遮掩住雙眸,以免被商長殷和莫憑闌注意到,在他的眼睛正中的瞳孔正在發生的某些絕非尋常的變化。
有或許是幻聽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其中帶著根本不打算加以掩飾的惡意和嗤笑。柳浮生非常用力的搖了搖頭,將那聲音從自己的腦海當中趕出去,隻當自己從來都沒有聽到過。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眉宇之間又是一片的溫雅淡然之色,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些……便是七殿下要帶我離開這裡的原因了吧。”柳浮生斟酌著措辭,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話語而冒犯、或者是陰氣商長殷的不快,“隻是不知,他們來此是為了……?”
就像是商長殷之前疑惑過的那樣,柳浮生也怎麼都想不出,分明作為整座玄武城的最高統治者玄武的尊貴的客人,可是為什麼他們卻一下子就要淪落到被抓捕的地步了。
“這就是我們之後要弄清楚的原因了。”商長殷拍了拍柳浮生,“朝這邊來。”
柳浮生雖然心頭疑惑,但還是按照商長殷的指引,跟著他朝著旁側遊過去。
他們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輕巧的就從旅店離開,將那些城衛軍遠遠的甩到了身後。
現在,三個人站在了玄武城的某一處還算偏僻的街道上,周圍沒有多少往來的行人。
商長殷把莫憑闌和柳浮生給留了下來。
“三個人的目標太明顯,我去中心地區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阿闌,你且先幫我照看一下柳卿。”
莫憑闌抬起頭來,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會好好的幫忙照看他的!”他在“照看”兩個字上刻意的加重了讀音,旋即朝著柳浮生看了過去,在同後者的目光對上之後,露出了陰惻惻的一個笑,同麵對商長殷的時候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而商長殷仿佛完全沒有發現這種變臉一樣,施施然的便離開了。似乎在他的邏輯裡麵,將莫憑闌和柳浮生放在一起是非常能夠讓人放心的一種組合。
無論是莫憑闌還是柳浮生,都目送著商長殷的離開。而等到後者的身影終於徹底的消失在他們的視野範圍之後,柳浮生便眼睜睜的看著莫憑闌一秒變臉。
分明隻是不到他腰高的小小的孩童,脖頸纖細到仿佛隻要伸出手來稍一用力便可以直接掐死;可是當任何人被那一雙漆黑的眼睛所注視的時候,便會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死亡的包裹當中,甚至連自身的生命的存在都無法確定。
“啪嗒”、“啪嗒”。
是那個像是怪物一樣的小孩子走到了他的身邊來。
“我不知道你一定要跟在哥哥的身邊,是要做什麼。”莫憑闌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個笑,“但是,管好你自己的心思和眼睛。不要想著去做什麼讓哥哥特彆的為你留意的事情。”
“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連靈魂都一並絞滅——!”
***
哥哥是我的。
無論是注意力也好,還是目光也好,所有的關心,所有的情緒,全部都——
……是隻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