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沒有看見那個黑發紅眼、目光滲人的小孩子的事情,因為對方給留下的印象實在是過於深刻,所以也就順便問了問。
“那個孩子已經先跟著自己家裡的長輩回去了。”
在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之後,便也就沒有人再關注此事了。
二皇子一路送這些繭城的使者們離去,直到對方越過了兩個位麵邊緣的交界線,身形徹底的沒入了那一片白色的沙漠當中再也看不到的時候,他方才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同自己身後跟隨的其他的南國的官員們道:“可以了,回去吧。”
有本就屬於二皇子的心腹見他麵上的神情似乎有些許的不同尋常,於是便試探著想要詢問一二:“二殿下,您看起來似乎有些心事的樣子……不知道是否有什麼小人能夠幫您排憂解難的?”
二皇子聞言,便看了他一眼,聲音裡麵聽不出多少的情緒:“你倒是觀察仔細。”
那人忙將頭低了下去,隻是笑聲聽上去更諂媚了
幾分:“小人隻是想要為二殿下排憂解難罷了。”
“哼……”二皇子哼笑了一聲,對於這句話不置可否,“不過是看不著家的小鳥罷了。”
這心腹聞言一愣,有些摸不清二皇子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隻能忖度著、猶豫著回答:“若是想要讓這鳥聽話的,難道還不簡單?”
他見二皇子的目光朝著自己落了過來,仿佛眼裡終於有了他的存在,當即心下一喜,認為二皇子對這件事情頗感興趣,於是便更賣力的絞儘腦汁,試圖在這件事情上更多說上一些,以此來博得二皇子的歡心和賞識。
“小人對此,倒是也頗有些心得。”這心腹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麵上便微微的帶上了幾分的自傲,“先剪去飛羽,以防鳥飛走;隨後以食誘之,以音引之,以斥責訓之……不消數月,便是連天上的雄鷹都會被馴服,更遑論是其他的什麼禽類。”
然而對於這樣的說法,二皇子隻是非常可惜的歎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能夠做到像是這樣就好了……”他說,語氣裡麵似乎帶這些微不可見的悵然,“但是,那可並非是一般的鳥類。”
“九天之上的日鳥,又如何是以人類的手段能夠降服的?”
如果說四皇子和商長殷之間的關係是勢如水火,那麼對於二皇子來說,他真正的從小到大一直以來最主要的競爭對手都是太子。商長殷和他之間的年齡差距,不說太大,但也誠然是存在的,雙方原本就不存在太大的競爭關係。
再加上商長殷一直以來都明顯的無信於任何的朝政,對於二皇子來說,這個最小的皇弟是少有的、可以不去考慮什麼利益上的得失,而和他愉快的相交、甚至是體會到幾分不摻水的兄弟情義的弟弟了。
有的時候這麼一想……還真是覺得太子那家夥委實是太令人嫉妒。仿佛生來這時間的一切便都已經唾手可得,無論是權位也好,還是血緣親情也好。
這二者當中無論哪一點,在皇家當中,可都是等閒無法祈求和得到的珍寶。
“二殿下……?”心腹有些不明所以,又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因此心下有些惶惶。
“罷了,無事。”二皇子說,“此件事情已了,回京城吧。”
***
蒼茫的白沙成為了構築視野的主要的景色,倘若沒有識路的人帶領的話,生人第一次來到這一片土地上,一定會在漫天的白沙當中迷失掉視野。
這種時候,就顯出繭城的人平日會穿戴的這些黑色的鬥篷的作用了——當沙漠上刮起大風的時候,這東西簡直是有用到了極點,將絕大多數的風沙都遮掩在外。
這整支隊伍當中都有著某種過分安靜的氛圍,就像是彼此之間缺乏交流的需要一樣。倘若不是間或還能夠聽到呼吸聲的話,那麼他們看起來簡直不像是活的生物。
商長殷自然能夠再者當中偽裝的滴水不漏。但是不得不說,讓已經習慣了人間的種種富貴喧嘩的小皇子驟然處於這樣的環境當中,他的確是覺得挺難受。
好在這樣的煎熬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當太陽升起又落下了三次之後,一座巍峨的、白堊一般的城市出現在了遠處視線的儘頭。
——廢土繭海.白堊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