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奶回答,“聽不清,鬼哭狼嚎的,一直讓人給她伸冤。太嚇人了。我兒子躲在被子裡,真怕他嚇出問題。”
“是啊,我也是。”
蘇念星看向小男孩,“你也聽過鬼聲?”
小男孩抿了抿唇,無聲搖了搖頭。
“這個年紀的孩子早就睡著了。他不可能聽到。”
“我家孩子是夜貓子,很晚才睡覺。”
說話的功夫,有位師奶看了眼手表,“這麼晚了,我得去接孩子了。”
其他人也要去買菜,紛紛離開。
蘇念星看著乖巧坐在位置上等阿爺的小男孩,她坐到對麵,“如果一直鬨鬼,房子租不出去,賓館生意沒有起色,你阿爺很有可能會丟掉工作。”
小男孩猛地抬頭看向她,眼裡有震驚也有驚慌,這個反應足以看出來這個小男孩有問題,蘇念星再接再厲,“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我保證不告訴彆人。”
小男孩握緊拳頭,咬住下唇,“那個姐姐沒有出來。”
蘇念星愕然,“什麼?”
“那個男人拉著個大行李箱。Apple姐姐跟我說好了,她要給她弟弟買文具,我一直等她很晚,她都沒有下來,我去上麵找她,林太說她早就走了,但是我跟阿爺一直守在電梯口,沒有看到她下樓。”小男孩低下頭,聲音有些低落,“阿爺說她可能死了。”
蘇念星懂了,“所以你爺爺為了幫Apple找到凶手,就編造鬼來電的故事!”
小男孩點點頭。蘇念星神色頗為沉重,鬨鬼是人為編造的故事,但是Apple可能真的已經死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就在這時,管理員長伯回來了,小男孩看到他,小跑過去跟他嘀咕了幾句。
長伯沒有責怪小孫子,無措地看著蘇念星,眼裡有苛求,也有期盼。
蘇念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向他點了下頭,“放心吧,我會守口如瓶的。”
她接過長伯買的東西,示意他把老板叫出來。
大廈門口擺著桌案,上麵有各式各樣的祭祀用品。觀音菩薩,各式瓜果點心,以及香燭。許多人經過這兒圍觀。
蘇念星學著之前從阿香婆那兒學來的裝神弄鬼本領,做了一場驅鬼法事。
儀式結束後,她給老板算了卦,沒有再死人。
老板點燃鞭炮,敲鑼打鼓,宣布租戶第一個月免費,賓館第一個小時免費。
香江人很迷信,見法師做完法,把邪祟驅除,想租房的人就過來詢問價格。而那些想要春風一度,手頭又沒什麼錢的男人跑過來開房。
就在這時,中環重案組的警察又過來調查。
老板看到他們麵色沉了沉,“阿sir,我們已經作完法事了。你們該調查的也查過了,怎麼還來?”
警察A衝著老板道,“那間房是案發現場,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如果不能將它封鎖,我們會考慮把賓館查封。”
老板與警察A互相瞪了三分鐘,最後讓步,“行。我會把那間房留下來。”
他讓長伯去上麵通知一聲,長伯坐電梯上樓了。
老板與警察A閒聊,“留下來也沒用啊。那間房後來進過許多人。”
警察A道,“有沒有用,等我們調查完才能判斷。”
老板氣個倒仰,扭頭進了大廈,不再搭理這些警察,卻不想剛走進去,就有律政司給他遞了張傳單,要他三日後出庭。
他翻開法院傳單一看,原來他被Apple的母親告了。
雖然住戶們不喜歡老板,但此時也忍不住同情他。
“聽說Apple的母親一直苛待Apple,不給她念書,讓她自己養活自己。”
“Apple還有個弟弟,她媽媽也不管,全丟給Apple。太可憐了。”
“我聽說Apple母親改嫁了,因為一直靠丈夫養著,對前麵生的孩子不好。”
“怪不得呢。”
蘇念星原本還想從警察A口中得知Apple母親的地址,沒想到這個人眼裡隻有錢。看樣子她應該不會關心Apple的死,給她算卦也找不到Apple的下落。蘇念星思來想去選擇離開大廈,沒再管這件事。
Apple的死僅僅過去三天。
這天早上蘇念星在冰室收銀,街坊們正在討論今天報紙頭版頭條,“聽說缽蘭街發生一起命案,有個妓1女死了,橫屍街頭。最近怎麼總有妓1女出事的消息?”
明哥歎氣,“妓1女本來就是高危群體,你們沒看過美劇嗎?一般殺手想殺人之前都是拿妓1女練手。”
蘇念星聽到他們的議論聲,問他們借報紙,“哪兒呢?有沒有登死者的照片?”
街坊們將報紙遞給她,“上麵有照片。”
香江報紙以揭露彆人隱私為榮,雖然沒有死者被殺時的照片,但是刊登死者生前照片。蘇念星掃了一眼,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她在腦海回想一遍,這人可不就是那天她去賓館算卦,師奶讓她在外等待,後來這位靚女和老板一起從房間走出來。
她的名字叫CoCo,她怎麼會死了?而且還死在缽蘭街。
中午重案組的成員過來吃飯,大林抱怨夜總會的老板不配合他們工作,“真以為他們還是以前呢。馬上就要回歸了,以後這些□□份子都得夾著尾巴做人。現在還跟我們神氣。”
張正博也是滿肚子氣,拍著桌子發泄鬱氣,“讓他配合調查,他就跟我們打太極。這案子還怎麼查。”
梁督察讓大家稍安勿躁,“我們先從死者家庭查起。彆那麼急躁。至少死者不是死於情殺。”
蘇念星過來送餐,把自己曾經見過死者的事說了。
梁督察微微一驚,坐直身體,“你見過她?在哪?”
“中環。她當時跟那大廈的老板春風一度。”蘇念星把自己那天遇到的情況說了,“有個妓1女應該是死了,但是屍體一直找不到。大廈鬨鬼,我去做法事,剛好碰到她。”
她三言兩語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梁督察變了臉色,“連環凶殺案?”
他立刻讓大林去中環警署查探Apple被殺案。問問他們有沒有線索。
又讓張正博去找CoCo的母親,問問她認不認得Apple,有沒有聽她女兒提起過Apple。
張正博點頭應是。
到了下午,蘇念星在冰室給客人算卦,好些日子沒見的傻強來找她,“彪哥想讓你明天去缽蘭街幫忙做場法事。”
缽蘭街是彪哥地盤,夜總會是他來錢最多的渠道。
蘇念星沒有拒絕,點頭答應,“我會的。”
見傻強額頭有傷,蘇念星好奇,“你跟人打架了?”
傻強摸摸額頭,大咧咧道,“彪哥查到誰想綁架他的人了,帶我們去打架,受了點傷。這些人明著打不過我們,估計想惡心我們,把個死屍扔在我們缽蘭街。”
蘇念星挑眉,“那個妓1女不是你們夜總會的?”
傻強搖頭,“當然不是。我們夜總會的小姐都要簽合同,不允許在外麵接私活。要是誰都能上,萬一讓客人染病,會影響生意。”
蘇念星扭頭把這事告訴了梁督察。
梁督察也告訴她這個案子很有可能是連環凶殺案,“跟幫派鬥毆沒有關係。中環也是東興地盤,而且Apple至今屍首沒有找到,各大媒體也沒有爆出來,不會影響東興夜總會的生意。應該不是東興仇家乾的。”
蘇念星聽著他的分析挺有道理,不過她有些擔心,“這些可以告訴我嗎?”
“明天報紙就刊登出來了。東興的人也會知道。你去給他們做法事的時候也可以透露給他們聽,這樣他們就知道你跟警察有關係。下次有事就不會再找你。”梁督察顯然很有分寸,不會將案件隨意泄露。這些都在允許範圍內,並不涉及案件隱私。
蘇念星微微一怔,他居然是這個意思?她的心就好像被溫水泡過般溫暖,“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