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可是他長得美啊 白孤生 24694 字 9個月前

天色尚黑,還沒到破曉時分,這寂靜的京城還未完全蘇醒。已經戒嚴著城池,唯獨巡邏的官兵,尚且還在街道上,間或能聽到幾聲清脆的鳥啼聲。

這些小小的生靈絲毫沒有覺察到這皇城跟腳下的異樣,仍然自得過活著。

“急報,急報——”

有些破損的朝天門外,那疾馳的馬蹄聲根本不帶停下,此乃軍情加急。

守門官兵確認過符牒,打開了城門。

關上門後,有人歎了口氣。

這畫麵,倒是與幾日前近乎相同。

那時八百裡加急送來的,似乎也是緊急軍報,一人一馬都染著血,那銳利的殺氣迄今叫他心驚擔顫。

今日這人,氣勢倒還有些柔和。

他正想著,有人一巴掌甩上他的後腦勺,一個中年男人喝道:“歎什麼氣?這節骨眼上,不好好做事,惦記著什麼呢?”

“師傅,我就是尋思著,最近可太亂了。”劉麻哭喪著臉,“昨兒我可是看到阿宋躺在擔架上。”

阿宋是和劉麻一起輪班的官兵,現在人也是生死不知。

這些天,京城戒嚴不許進出,他們日夜輪班倒。

身為守城的士兵,他們更能感覺到那種怪異的氛圍,隻是奇怪的是,隻有他們這些底下的緊張,那些上頭做事的,看起來倒是很是平靜。

就好像這些雷霆,那些傷亡,本也不算什麼。

“彆亂想。”被稱之為師傅的中年男人留著八字胡,皺著眉,“沒看前幾天那叛軍,都已經被抓了嗎?”

劉麻仰著頭,看著還在修補的城牆,心有餘悸地說道:“師傅,你說這個王,那個王,怎麼都想做皇帝?”

八字胡又一巴掌將人抽到彎了腰,“讓你彆多嘴,彆多嘴,就是瞎咧咧,瘋了不成?”

“陳三,沒什麼。”

邊上有人說著:“你最近輪班,都沒怎麼聽說吧?現在京城都傳遍了……”

八字胡瞪了眼劉麻,這才說道:“什麼傳遍了?”

“今兒這八百裡加急,可已經不是第一個了。前幾天不是還有一個嗎,那傳回來的消息,似乎說是楠豐城叛亂了。”剛才說話那人湊了過來,鬢角缺了一塊,看著有點奇怪,好像是被火燎過,“楠豐城是哪裡知道不?壽王的封土。”

他自己也覺得不適應,就每每總要去摸兩下。

這是前些天出事的時候,不小心被燒起來的火給弄掉的,現在哪哪都不自在,隻能自己稍稍掩飾著。

劉麻茫然地說道:“為什麼楠豐城反了……這,這壽王不是在,在咱這嗎?”

前些天,西德門抓到壽王的消息,到底傳了出去,這一會轟炸城門,引得叛軍攻城的人,的確是壽王。可讓人不解的是,壽王為何要深入險境,就為了在京城……轟開城門?

這也太是荒唐。

這個任務,交給其他人去做就是,為何要親身冒險,最終還真的惹

出這樣的危機?

這些底下的人著實想不明白。

索性想不出來,他們也沒再多想,反倒是圍在那個看起來很有消息門路的人身邊。

隻聽得他說。

“還問為什麼?這都不動腦想一想嗎?楠豐城不就在嘉景河邊上嗎?”那人啐了口,“京南渡口可就在嘉景河與康北河的交接處,要是京南渡口被拿下了,他們既能直接北上。”

這人說得生動,三言兩語之間,就把大家夥的情緒都給調動起來。

“京南渡口,這不是五軍鎮守的嗎?”

“那叛軍不也是!”

“怪不得,我聽說前些天襲擊朝天門的人,穿著的製式為何是……”

“真是一群王八犢子!”

劉麻一想起剛才開門放進去的士兵,那個人看起來疲累得很,夜以繼日趕路,將消息從楠豐城傳到這裡,也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馬。

“那,那結果現在怎麼樣了?”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說到底,這人再是消息靈通,也不過是個士兵,說不上許多話,更要緊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知道。

但光著些,就已經足夠讓看客聽了個滿足。

“都聚在這吵嚷著什麼呢!”

巡邏的將士厲聲,方才還有些走神的士兵都挺直了腰,再不敢交頭接耳。

噠噠,噠噠——

在有些寂靜的大街上,一人一馬疾馳到皇城門外,滾落下馬的時候,人險些沒了力氣,還得是守著宮門的士兵上前來,才堪堪攙扶住了他。

“……軍,軍情……”

他勉強站穩,扶著士兵的胳膊站了起來。

“楠豐城破!”

沒日沒夜趕路的將士說完這話就暈了過去,好懸身上帶著的軍情,總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清清楚楚。

這消息一道傳入了朝中,正正是在早朝。

“好啊!”

“竟是如此喜事。”

“怪哉,楠豐城起禍,數日前剛傳來消息,怎今日,就收到了城破的喜報?”

“成大人,難道你是覺得,這軍情是假?”

“豈敢,隻是這其中,是否……”

“陛下,”有那老臣出列,聲音蒼茫,“難道陛下早就有所部署,這才有這樣的好消息?”

景元帝不言語,淡漠的眼神掃過軍情,片刻後,冷漠的聲音響起:“定國公,你倒是有個好兒子。”

陳東俊嚇了一跳,出列行禮:“陛下,臣愚鈍。”

他這些天,真是夜不能寐。

一來是岑家的事,在短短幾天內鬨得滿城風雨,他並不蠢,這樣怪異的手段,不外乎是要牽扯到定國公,沉府,岑家三處。

二來,卻是為了陳少康。

陳少康原本定下要去的地方,更為偏遠,是陳東俊在其中做了手腳,讓陳少康去了五軍。

偏偏這一回出事的,正是五軍。

五軍坐京城外,鎮兩河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陳東俊千算萬算都沒弄明白,怎麼這樣的禍事,還能砸在少康的頭上?他苦心孤詣,想要給陳少康尋求安全所在,卻沒想到,反倒把他推到危險前線。

定國公府收到消息的時候,都差點暈過去。

偏生這節骨眼上,京城戒嚴,彆說探聽消息,就算是一隻蚊子也不能飛出京城,府上遲遲不能知道陳少康的情況。

此刻陳東俊被景元帝點了名,根本不覺得光榮,更有驚恐畏懼之感,就怕下一瞬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陳平南說,正是陳少康獻上了計策,才能在短短十日內破了楠豐城,你說,寡人要怎麼獎賞他呢?”

景元帝的聲音冷冷淡淡,自來是陳東俊避之不及的,這還是他頭一回聽到皇帝的聲音,竟是如此高興。

陳東俊的嘴巴微微哆嗦著,高聲說道:“這都是陛下聖明,若非有陛下恩典,少康怎能有這樣的能耐?”

“嗬嗬,”景元帝笑道,隻聽起來有些涼,“有功,自然要賞。陳少康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功勞,可不能被你這般輕易帶過。”

陳東俊既是高興,又是苦澀。

高興的是,陳少康果真有這樣的本事;苦澀的是,若是陳少康真就這麼在景元帝跟前掛了名,那他往後,可就再沒有回頭路可走。

想必,定國公府上,誰都不樂見如此。

便是如此,陳東俊也是無話可說。

畢竟,就在當初,還是他親手將陳少康送到五軍陳正南麾下,這還是托了關係才加塞進去的。

誰能想到……

陳東俊低著頭,不敢再露出臉來,免得自己這不合時宜的表情,給其他人看了去。

“陛下,陳正南也是五軍的將領,此次,五軍叛將潘江已被拿下,這兩人私交甚好,如此……”

“徐尚書,此言差矣。”韋海東道,“潘江的異樣,正是陳正南發現。”

一事罷,一事又起。

這朝中紛爭,不外如是。

在百官中,喬琦晟捋著胡子,緩聲說道:“陛下,敢問現下壽王,人已是如何?”喬閣老這話問起,一時間,倒引來許多人的側目。

壽王在西德門被炸傷,已是眾人皆知,這危在旦夕之事,也並非秘密。隻不過,在楠豐城的消息傳出後,宗元信不得已又給人多加了幾針,就是為了吊著他那口氣,免得敵軍勢如破竹,反倒成災。

誰成想,這楠豐城之禍,不過十日,就已經被平定,而今還吊著一口氣的壽王,就成了麻煩。

景元帝語氣淡淡:“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壽王必定是皇室中人,說起來……並無屠戮自己人的前例,自然是要叫他,好好活著。”

皇帝陛下這話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可正因為是從景元帝嘴裡說出來的,卻無端叫人害怕。

救人,浮屠?景元帝在意這個?皇帝陛下何時,發了這樣的大慈悲?

兵部侍郎岑玄因低下頭,心裡輕嗤

了聲。

有時活著,還不如死了更痛快。

“嗬嗬,嗬嗬……”

赫連逸時而清醒,時而昏厥,他清醒的時候,往往會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在他的身邊走來走去,情緒非常暴躁,偶爾還會抓著彆人怒罵。

在看到他醒來後,中年男人的表情往往會更臭,然後一針紮在他身上隨便哪裡,刺痛得他又暈了過去。

有些時候,看到的會是刑部的人,又或者是其他官員,他們自稱是來問話。

他們一遍又一遍問著赫連逸關於謀反的事情,關於五軍的事情,關於楠豐城的事情。

赫連逸不回答。

“……讓,皇帝來……”他喃喃著,“他以為,這樣就能攔下所有……”

官員麵麵相覷。

再然後,就連這些官員也消失不在。

也不知道醒醒睡睡多少次,這一次,赫連逸再醒來的時候,牢房內沒有其他人。空蕩蕩的,沒有聲音,在這死寂的黑色裡,他卻隱隱感覺到恐懼。

這種無端的感覺,讓赫連逸掙紮著,手指用力抓著單薄的床板,已經摳破的手指幾乎要頂翻指甲,拚命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再動,你會死。”

驀然,這冰涼的措辭激怒了赫連逸,他竟是強撐著身體爬了起來,他瘋狂地掃向四周,“是不是你?皇帝,哈,你怕了?”

“寡人怕什麼?”也不知道景元帝在黑暗裡能識物,還是真正看不見的,隻有赫連逸自己,那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來,“怕你埋在同州秋明山上,那些驚天雷嗎?”

這話一出,赫連逸瞪大了眼,像是不可思議。

不可能,這件事,景元帝怎可能會知道?

“你假借瑞王的行事,在同州秋明山借道,禍水東引到他身上去,的確讓他受了些臟水,而你美|美隱身在赫連端身後,埋下許多驚天雷。”景元帝淡聲說著,隻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紮中了赫連逸的心,“這是你的倚仗,也是讓你進京張狂的資本。”

赫連逸:“……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同州事始。”

“這不可能!”赫連逸激動起來,“你要是明知道,怎可能會坐視這些事情發生?”

“寡人沒有坐視。”景元帝意味深長地說著,“你卻是說錯了。”

沒有坐視……

赫連逸忍著劇痛,思緒卻是飛轉。

能讓人付出足夠的代價在,自然是有著非一般的回報。赫連逸膽敢潛進京城,自是見識到了景元帝在諸多事情上的巧妙布置。

自外而內,並不容易,可要是崩塌是自內而起,那該如何?

今年內,先後有黃氏,瑞王的事情頻發,在這節骨眼上,幾乎所有人的注目都在這兩件事上,要動起手來,就更為容易。

隻要是人,就能為利益腐蝕,不管再是忠誠的人,都是如此。縱然五軍號稱是景元帝座下忠騎,自也是如此。赫連逸和潘江往來,

也有好幾年,若非有他做後盾??[]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潘江也未必能走到今天這步。

隻是動之以情,曉之以利,更要拿出真憑實據。

赫連逸的倚仗自然是這驚天雷。

有這東西,就能夠直接轟開京城到皇宮的大門,唯一的麻煩就是,這些東西極難運輸,從楠豐城到京城,又要掩人耳目,光是此舉,就花了他足足幾個月的時間。

“……皇宮的那聲,沒響。”

赫連逸喃喃著,像是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何處。

他的計劃雖是大膽,卻也有著極其強的可行性。運進京城的驚天雷布置在朱雀大街與皇城門口,最先會被引爆的會是朱雀大街。

皇宮城外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定會引來皇城的惶恐,四處的戒備會最先奔赴皇宮,拱衛皇帝的安危。

在這節骨眼上,赫連逸甚至還擄走了岑文經。

這正正能確保不論皇宮會不會亂,卻也會引走大部分的關注。

而後,就是朝天門。

當朝天門那處被引爆時,正意味著,京城已經亂起來,正是自顧不暇的時候,皆是潘江帶著叛軍疾馳而來,以五軍將領的身份,可以在京城遇襲的危險關頭直入京城,夥同赫連逸在京城中的人手控製住整個京城。

那時,京城外的五軍必定會有反應,可是,城內還有驚天雷,拿下京城後,隻要再堅守七天左右,楠豐城守軍叛起拿下京南渡口,自嘉景河入康北河,七日內已是足矣。

這計劃並非萬無一失,然也並非不能成。

赫連逸猜不透的是,為何偏偏在每個環節,都出了錯?

難道……

赫連逸悚然,猛地看向景元帝。

“不……”縱然在黑暗裡,光是剛才那幾句話的聲響,赫連逸已經能夠鎖定景元帝的所在,“這不可能,縱然你真的神通廣大,處處都有著你的人,可要事無巨細,隻能是打一開始就盯上我的行蹤,你是怎麼發現的?”

景元帝揚眉,怎麼發現的?

——“你讓茅子世多查一查,說不定壽王那件事,還有什麼驚喜。”

的確是驚喜。

好大,好大的驚喜。

景元帝垂下眸,對赫連逸已經失去了興趣。這人,也並不清楚那些怪異神奇之事。

他之所以會被驚蟄提及,也不過是個無所謂之人。

一思及此,景元帝沒了逗留的欲|望,那腳步聲雖不明顯,可身處寂靜昏暗處,赫連逸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陛下,陛下,赫連容!”

他還要再問什麼,還要再追什麼,可景元帝已經越走越快,離開這昏暗所在。劇痛與異樣的驚恐吞噬著赫連逸,讓他瘋狂大叫起來。

長久的黑暗,會更加吞噬著人的意識,將人逼成瘋魔。

“宗元信倒是有這本事,真叫他多活了些時日。”景元帝站在牢獄外,望著那庭院中枯黃的枝葉,冷聲說道:“那就扒了他的衣服,丟到豬窩裡去。”

寧宏儒怔愣了聲,下意識看向身後那牢房。

“挑一窩發|情的母豬,好好地養在一起。能活幾日,也是幾日。好歹是七層浮屠呢,”景元帝那聲音又輕又快,“寡人這位好哥哥,不正是最喜歡女色嗎?”

“……喏。”

囚牢之外,茅子世正守在那裡,見到皇帝出來,便低聲說著什麼。

他的聲音並不低,隱約能聽到,似乎是在問過景元帝處理的意見,這些原本都會由著三司會審,朝廷總會拿出一個合理的章程。

畢竟,還是那句話,赫連皇室本也沒有屠殺自己人的習慣。

不過……

哈,不過。

“都殺了。該怎麼做,難道還要寡人教你嗎?”

茅子世眉頭皺也不皺,“臣遵旨。”

這君臣間應答得這般隨意,仿佛被提及到的,不是兩座王府,數百條人命。

斬草要除根,自來如此。

男女老少,一個都不留。

“到時候,且記得,將他們的頭顱,送到餘下那兩位王爺的府上。”景元帝冰冷地笑起來,笑意裡沾滿血腥惡意,“這可是一份,難得的大禮。”

他倒是要看看,還有哪個異動。

景元帝已經不樂意再玩那無聊之事,更不欲在這些人身上白費心思。

他們最好安安分分,那還能安穩過活,不然,景元帝會將他們的腦袋一個個都擰下來,插在那城牆上!

午後,驚蟄猛地驚醒,慢慢坐起來。

窗外正有稀薄的日頭,快要入冬,這秋風裡帶著颯颯的涼意,冷不丁就凍得人哆嗦。他坐在榻邊,怔愣地看著外頭的景色,良久,才長長歎了口氣。

【宿主的心情一直不怎麼好。】

係統的話,隻讓驚蟄的臉色更為愁苦。

“這不還是要怪你。”驚蟄氣餒,“你那什麼奇怪的buff。”

【這buff與之前任何一個buff,沒有什麼不同。】

驚蟄咬牙切齒:“那差彆可太大了。”

之前種種buff,雖然有些奇怪,可再怎麼樣,都還是能解釋得過去,可前幾日那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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