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想咬。”赫連容的聲音沙啞,帶著某種異樣的意味,“能吃嗎?”
驚蟄捂著自己的腦瓜,大聲地說道:“那當然不能吃!”
“那什麼可以吃?”
飄飄忽忽的,好似遙遠之外,傳來一聲冰涼的嗓音。
渾身大汗的驚蟄緩緩睜開了眼,盯著熟悉的床帳沉默了許久,他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塊攤開的餅餅,過了好久,才幽幽轉頭,看向身側的男人。
“赫連容,我長狗耳朵了嗎?”
靠坐在床頭,還未起身的赫連容仔仔細細將驚蟄打量了一會,冷靜地說道:“沒有。”
驚蟄委屈吧啦地說道:“那狗尾巴呢?”
赫連容伸手進被子裡,在驚蟄的脊椎骨
上摸了把,又道:“也沒有。”
男人這平靜,淡定的態度,很是安撫了剛剛經曆了夢中夢的驚蟄,他恍恍惚惚爬了起來,跪坐在床上出了會神,才把自己剛才夢到的東西,一股腦告訴了赫連容。
他是發什麼瘋,居然連環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軟不拉幾的小狗崽?
赫連容聽完驚蟄的話,沉思了會,“驚蟄真的不是狗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驚蟄:“不是。”
男人冷淡的視線在驚蟄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才緩緩收了回去,淡淡說道:“可以是。”
……什麼叫可以是!
你是皇帝耶,皇帝懂嗎?
驚蟄要是妖怪,那皇帝豈不是得殺妖除魔?
赫連容:“驚蟄要是一隻小狗妖,那身為妖怪,肯定要嚴加看管,我時時刻刻將你帶在身邊,也是理所當然。”
驚蟄嗬嗬,瞪了他一眼:“你現在不也是走哪,就給我帶到哪?”
這有什麼差彆嗎?
赫連容抬起手,摸著驚蟄的脖頸,輕笑了起來。
“可是小狗,是需要項圈的。”
驚蟄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隻覺得赫連容這話裡有話。
不過這幾年,他已經熟練忽略掉男人偶爾有之的可怕發言。就算現在生活如此平靜,可赫連容那蠢蠢欲動的心思,驚蟄並非不明白。
……在非常特殊的日子,驚蟄或許會滿足他。
去年生辰的時候,驚蟄就答應了男人為所欲為一日,結果這一整天,驚蟄是被扒光了衣服囚起來,說不得,聽不得,看不得,一切都被赫連容掌控,甚至有過幾次瀕臨窒息的感覺,當那龐然大物進出嘴裡,驚蟄真的覺得自己要死去……
他好像被當做一個純粹的物品在使用著。
當然,在子時的鐘聲敲響,男人很快鬆開了驚蟄所有的束縛,然後,他反過來將驚蟄當做美味的食物,一次又一次地為他吞吃,就好似那是什麼珍品,硬生生榨得驚蟄腿軟腰顫,卻是怎麼掙紮都不肯鬆開。
他道,要禮尚往來。
真是“體貼”。
那一日驚蟄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隻要一看到赫連容,就會忍不住身體哆嗦。
不是為著害怕。
而是某種自己無法克製的敏|感顫栗。
有那麼一瞬,驚蟄甚至想過,或許赫連容最想要的,最肮臟的欲|望,會比這些還要可怕。
哪怕在這時候,驚蟄都能隱隱感覺到赫連容的克製。
赫連容並非肆無忌憚,他並不想真的……
將驚蟄摧毀。
他待驚蟄,就像是一個精致,漂亮,脆弱的珍寶,小心翼翼地懷揣在心口最是溫暖的地方。
哪怕如此,也會有傾覆破碎的風險。
他的力道,便是瘋狂時,也會有本能三分的忍讓。
所以……
驚蟄摸上自己的脖頸,下意識看向赫連容。
“那你,想要嗎?”
赫連容的眼神幽深了些,他的手背覆蓋著驚蟄的溫度,過了好一會,才看到男人低下頭,在驚蟄的額頭蹭了蹭。
“莫要撩撥,起吧。”
腦袋被赫連容拍了一下。
驚蟄瞪了眼赫連容的背影,這分明就是蠢蠢欲動。
不過,這倒也好。
下一次的禮物,驚蟄知道要送什麼了。
…
夏日喧囂,遍地濃綠。
驚蟄剛從聚賢殿回來,殿內候著的明送上前來:“殿下,岑娘子正在偏殿候著。”
驚蟄微訝,有幾分喜色。
他急急過去,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正站在窗前,欣賞著庭院外的花草。
聽到腳步聲,岑良回過頭來,笑著說道:“驚蟄哥哥,莫要這麼著急,我剛來也是不久。”
她已經長大,脾氣比起從前越發寬厚許多。
驚蟄道:“不是說過幾天才來?”
岑良的神情有些尷尬,期期艾艾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驚蟄才從岑良的嘴裡挖出實話,原來她想離開京城,去做生意。可是岑玄因擔心她一個女兒家不安全,所以不肯。
父女倆吵起來,岑良一氣之下就進宮來躲難。
驚蟄笑了起來:“父親的擔心,也是實在。”
要不是早幾年他曾經跟著赫連容去微服私訪,都不曾知道,這天底下還有許多事情,是身處皇宮從不能理解的。
搶劫,偷竊,掠奪……
有些是天生惡者,卻也有許多,是出於被迫。
可不論是何等緣由,這樣的危機處處都在,哪怕是皇帝微服出巡,在路上可也是遇到過兩三次攔路搶劫。
赫連容倒是沒不高興過,每次遇到,甚至還會親身上場。
他其實是享受的,尤其是收割生命的時候。
殺人沒有所謂快樂或者不快樂,但動手的瞬間,驚蟄能感覺到赫連容的戾氣消退了些。
……不知為何,在意識到這件事的那一瞬,驚蟄的心口跳動了一瞬,有種怪異的靈光一閃而過。
驚蟄沒能捕捉住,卻是不寒而栗。
他看著浴血而來的赫連容,將微微顫抖的手指握緊,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驚蟄哥哥,驚蟄哥哥?”
驚蟄從那遙遠的記憶裡回過神來,看著身旁的岑良,好似剛才的走神根本不存在,他輕笑著說道:“但我記得,你是一個很理智的人。良兒,你明知道這個風險,卻還是決定要離開,肯定是做足了準備。那你的這個準備,到底是什麼?”
岑良已經二十出頭,這樣還沒成婚的姑娘,哪怕是在京城也是少有。這引來了不少風言風語,但這幾年,她也做出不少生意,在京城的閨閣姑娘裡,是個另類的榜樣。
驚蟄相信岑良不會平白無故提起這件事。
岑良猶豫了好一會,這才低聲說道:“是,陳少康會一路護送我。”
……陳少康嗎?
驚蟄的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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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康跟著石虎在邊境做出一番事業,在軍中的官職也是不低。他在去歲被調回京城,在五軍中掛著閒職,這是他自己請求的。回來後,驚蟄聽聞,他默默追求了岑良許久,直到今天,聽得岑良這麼說,驚蟄便知道,這兩人怕是會成。
拖到現在,陳少康歲數也不小,定國公府著急得不得了。
偏生這人還不在府內住著,根本抓不到他。現在,定國公府隻要他願意成婚,任是誰都沒關係。
“你要是與陳少康說好,要去也不是不行。”驚蟄道,“畢竟他的為人,我也清楚。”
岑良高興起來,她知道,隻要是驚蟄答應了的事情,就算阿爹不肯應,那也肯定能成。
“不過,你該回家去,今晚好生與父親說過這件事,不管他答不答應,你不能瞞著陳少康的事。”驚蟄幽幽道,“至於你們倆的事,我不過問。外頭的風言風語,你也不必擔心,要是真喜歡他,就嫁,談了後不喜歡,那就分了,也無甚所謂。”
他家的姑娘,沒有委屈自己的道理。
岑良應了,與驚蟄說了許多話,將她近來做的事情說了一番,這才高高興興地離開。
驚蟄揉著額頭,醒來前接連兩個夢,讓他到現在還有點睡不夠。
“殿下,明雨來了。”
驚蟄一個哈欠還沒打完,就聽到徐明清說話,忙抬起頭:“快讓他進來。”
人還沒到,驚蟄就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他坐起身來,見明雨帶著人進來,身後跟著個小太監。
“放下罷。”
明雨朝著那小太監點點頭,便有一盅甜湯放在了桌麵上,這小太監才悄然退了下去。
“早上見你,沒睡好罷。”屋內隻有徐明清在,明雨就沒有太多顧忌,在驚蟄的對麵坐下,“吃點東西,提提神。”
驚蟄嘀嘀咕咕:“多吃東西,難道不會更困?”
“好心當成驢肝肺,不吃還我。”
嗬,要不是明雨已經坐下來,怕不是要狠狠敲他的腦袋。
驚蟄才不給,護著挪過來急急吃了一口。
他驚訝抬頭:“這是新做的?”
和之前的口味,倒是截然不同,不是很甜,卻很好吃。
“好吃嗎?”
驚蟄頷首,笑眯眯又吃了兩口,一邊吃,一邊將早上的夢與明雨說了。
明雨聽完捧腹大笑,笑得幾乎縮到桌底。
驚蟄忍氣吞聲:“……笑太過分了吧!”
明雨趴在桌邊,抹著自己的眼角,哎喲喲地說道:“你平時有些行為,是挺像小狗的,可怎麼能真的夢到……哦,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自己也常這麼以為?”
看在甜湯的份上,驚蟄忍了又忍。
“嗯,說不定,還希望陛下把你當小狗養,揣在懷裡小狗抱,甚至……”
“明雨!”
驚蟄撲過來,一把捂住了明雨的嘴巴。
明雨早就笑得不行,渾身都沒了力氣,隻得求饒:“我不說了,不過,再過幾日,就是陛下的生辰,你備好禮物了嗎?”
過去這些年,驚蟄變化很大,他變得成熟,處事越發從容隨意,似乎再沒有叫他為難的事情。
可有些時候,驚蟄又好似從無變化。
當他揉著頭發,在明雨跟前哀嚎著,不知要怎麼給赫連容送生辰禮的時候,他跟過去十年,二十年,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驚蟄乖巧眨了眨眼:“應當是,有的吧?”
“要我說,你送什麼東西,陛下都會很高興。你就算做個荷包都成,沒必要總是這麼擔心。”明雨說著,“他待你,你還不知道嗎?”
驚蟄癟嘴:“你怎麼給他說話,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明雨:“因為我也不瞎。”這都多少年了,景元帝都將皇權給分了出去,倘若要再有所懷疑,的確也顯得刻薄過分。
“我每年生辰的時候,他都弄得那麼盛大,搞得天下人都知道我是驚蟄過生,他自己卻是不過生辰,每到那日就冷冷清清。”驚蟄歎了口氣,嘟噥起來,“要是太過隨便,總覺得虧待了他。”
明雨:“那你說想好了,是想送什麼?”
驚蟄精神抖擻了起來,朝著明雨招了招手,“你幫我找一下鄭洪他們,我要些東西,可不許旁人知道。”
明雨挑眉,狐疑地看著他。
“這個‘旁人’,不會是陛下吧?”
驚蟄更加乖巧鎮定地看回去。
“嗯呢。”
……好一個嗯呢!
…
六月初九,果真朝堂宮裡都是寂靜,除卻慣例會在奏章裡花團錦簇外,並無任何喜慶之意。景元帝從不過生辰,這已經為人所知,沒人會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不過,驚蟄私底下,還是會給赫連容送些禮物。
有些是真的禮物,有些時候嘛……
禮物就是驚蟄自己。
夜幕深沉,乾明宮燈火通明,景元帝回來時,就見到徐明清守在殿外,欠身行禮:“陛下,殿下請您先去朝暮池沐浴。”
景元帝冰涼掃過徐明清,半晌,皇帝也不說話,轉身朝著朝暮池走去。
徐明清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這宮裡頭,也就兩位主子。
他們這些乾明宮的人,做夢都想跟在岑文經的身旁。
徐明清就占了最開始跟過來的便宜,自然而然就成為了殿下的人。
殿下念舊,之前還是宦官時的那些朋友,到現在也還是朋友,那態度與從前根本沒差,明雨還時常和他打打鬨鬨,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如徐明清這等跟在殿下|身旁的,景元帝對他們也會有幾分寬容,便是出了事要受罰,也隻會由殿下來料理。
縱是如此,麵對景元帝,徐明清多少還是怕的。
景元帝去的時間不長,不多時,就一身潮氣
回來,此刻,徐明清再不敢攔,悄然退到一旁。
寧宏儒也很識相,儘管無聲無息,根本沒得到什麼警告,卻還是攔下了其他人,叫他們守在外頭。他遙遙指著徐明清,悄聲說著:“你小子,殿下有吩咐,卻也是不與咱家說一聲。”
徐明清苦著臉:“殿下不許我說呀。”
寧宏儒嗬了聲,倒也是沒生氣。他淡淡橫了眼徐明清,收回眼神。望著天上月明星稀,卻是想起許久前,殿下曾私下找過他。
那長身一禮,將寧宏儒嚇了一跳,
寧宏儒難得受驚,有些無措,卻見殿下笑吟吟看他,輕笑著說道:“寧總管,光是這一禮,也是不夠謝過你的恩情。”
寧宏儒隱隱知道,殿下是在說什麼,卻不敢認。
畢竟這是景元帝尤為忌諱的事。
殿下沒有多言什麼,隻是每年年節禮,他的份額都會比常人厚上許多,就連後來有事求到殿下|身前,他也從無二話。
殿下的確是個多情之人。
不論這是何等情誼,隻要有過,都會記掛在心裡。
更彆說,那個被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早些年頭,寧宏儒何嘗想過,在這六月初九,會有這樣寧靜祥和的時刻?
他閉上眼,喟歎了聲。
…
殿內,隻有隱隱的燭光搖晃,若隱若現的光線,不足以將周遭環境都照亮,但也能看清腳下的路。
地上鋪著厚實的毯子,赫連容的腳步又近乎無聲,許是神經太過緊繃,又或是驚蟄早已經熟悉男人的氣息,在他還沒有靠近的時候,就下意識回過頭來。
赫連容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雙雪白柔|軟的耳朵,就頂在驚蟄的腦袋上。
朦朧的黑暗裡,那身細膩的皮膚,就好似散發著瑩瑩的微光。赤|裸漂亮的肌膚上纏繞著冰涼的鎖鏈,蜿蜒的冰寒鐵質,最終環繞在床邊一個項圈上。
而一條長而細的尾巴,正輕飄飄地勾住腳踝,好似某種淫|靡的暗示。
“赫連容……”驚蟄歪頭看他,清亮的眼眸裡帶著笑意,“不來取你的禮物嗎?”
輕輕的,好似有什麼崩裂的聲響。
如同繃緊到極致,卻無力維持到最後的弓弦——
是理智?還是克製?
哢噠——
劇烈的撞擊聲,項圈扣上的聲音,如同野獸的低吼,各種激烈的聲響都幾乎在一瞬響起,赫連容撕咬住驚蟄的脖頸。
如同嗜血的怪物,如同入魔的惡獸,他將驚蟄狠狠釘在了榻上。
誰在瘋?
或許,都在發瘋。
一直以來,皆是驚蟄用縱容,用血肉,滋養著赫連容無聲滋長的貪婪,哺育著男人無法遏製的瘋狂。
此為甘之如飴。
(驚蟄小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