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著笑,一起笑得前仰後合,最後衛聽春向後一仰,頭不慎磕在了窗台上,薛盈立即起身,攬著她的頭,給她揉了起來。
衛聽春鬢發全散,無一珠釵,薛盈大手罩在其上,緩慢揉動。
衛聽春好容易收住笑,躺在那兒看著薛盈說:“你這樣笑起來多好啊,你應該多笑笑。”
“你笑起來簡直像……嗯,那些廟裡的神像活過來一樣。”
薛盈聽著這個奇怪的形容,又勾了勾唇,眉心朱砂痣豔紅,猶似被拉入人間的謫仙。
日子就在這樣奢靡自在,愜意舒適的狀態下過去。
晚上快要入夜,到了喜聞樂見的晚膳時間。
他們兩個甚至還喝了一點小酒。
幾個婢女進來侍膳,小桌子支在了後院回廊處,正在那幾條肥魚旁。
不得不說,薛盈心細如發,衛聽春就那麼看了幾眼。
晚上的吃食裡麵就有紅燒魚。婢女們就在旁邊給他們煮酒。
很清淡很清甜的桃花酒和梅花酒。
衛聽春舉杯和薛盈碰了一下,而後一仰頭,合著夜風和徐徐而來的暗香,混著浮生大夢一樣的清閒自在,鬆散無度,一仰頭,灌入腹中,又反上了一股暖心暖肺的溫熱來。
“啊……”她歎息了一聲。
好想在這樣的世界裡麵養老啊。
她之前一直覺得,她在係統空間就是養老,現在卻覺得,這樣才算!
要有一個不鬨人也不冷漠的飯搭子,他們甚至都不用說什麼有意義的話,隻要這種感覺,就能整個人都像是一灘爛泥,癱軟得骨頭都酥軟無蹤。
“這酒真甜,你覺得呢?”衛聽春問完之後,薛盈沒有回答,隻是攬袖又給她倒了一杯。
兩個人一起吃好幾天的東西了,衛聽春發現,薛盈不會再像之前,偏愛鹹到發苦的拌菜,或者有腥氣的食物。
他什麼都吃一點,但是就連衛聽春,也察覺不到他到底喜歡什麼了。
衛聽春很想問他,你的味覺恢複了沒有?
但是她不能,她不應該知道他的味覺出過問題。
她隻是個過客,也隻能是個過客,這一次幫了薛盈後離開……係統空間和小世界的時間流速是相同的,他們怕是此生再也不會見麵了。
晚飯吃完,兩個人都洗漱好,分彆躺下休息。
今夜衛聽春還是在床上,薛盈照例在長榻上。
衛聽春大概是因為喝了一點酒,思緒很散,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大部分都是浮光掠影,她不曾認真去在意過的,但是她又想起了上一次和薛盈分開的那些事。
以及現在的薛盈……她忍不住感歎,薛盈真的一點都沒有變。
這樣好的人為什麼要受那麼多的苦啊。
衛聽春歎息一聲,又歎息了一聲。
洗漱後酒氣散了一些,又沒有全散。
她睡不著。
薛盈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酒精的作用讓她的膽子無限壯大,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睡著了嗎?”
薛盈的聲音很快響起:“還沒有。”
“那你過來,我們聊一聊。”
衛聽春自己說著,自己都覺得自己有毛病。
但是薛盈很快下地,朝著她這邊走過來。
拉個凳子坐在床邊上,傾身手撐著床,長發隨著他的動作散下來,遮住了一部分臉,問她:“你想說什麼?是不是積食了?灶上備著山楂湯的,要叫婢女送來嗎?”
衛聽春偏頭看他被長發遮蔽的如玉眉目,盯著他眉心小痣看了一會兒,說:“你上來啊。”
薛盈頓了下,這一次他並沒有馬上就上去。
衛聽春笑著說:“你上床上來睡吧,這床大得能跑馬,榻上我白天睡了一覺,不舒服,很硬。”
“來。”
她朝裡麵滾了點,讓出了位置。
薛盈還是沒有動。
衛聽春腦子一熱便道:“你怕什麼,反正你……”
她說了一半,就頓住了,麵色通紅,羞愧極了。
她好像腦子被酒精燒乾了,不清醒。
薛盈起身走了。
衛聽春心裡一緊,他彆是生氣了吧!
她正想起身道歉,薛盈抱著自己的被子回來,上來了。
“也對。”他聲音聽上去一點也沒有介意,還帶著笑意調侃著把衛聽春想說的話補全,“反正我又不行。”
衛聽春忍了一下,咬住被子死命忍了。
她知道不應該的,人不能,至少不應該。但是薛盈這個人相處下來,真的毫無攻擊性,像柔軟的棉花雲,跌進去能讓人鬆散到腦子都離家出走。
衛聽春最後沒忍住,但是還是悶在被子裡,沒有道德的笑出了聲。